第五十三屆金馬獎 獎項片頭動畫創作理念
2016-12-27

文/第53屆金馬獎頒獎典禮 視覺藝術總監 紀柏舟

我以金馬的戰馬標誌為藍圖,創作了一個超現實主義的魔幻動畫,其中蘊含了二十二個不同獎項組成;再用動畫賦予其生命,成為第五十三屆金馬獎典禮大片頭。其後再將其延伸創作,成為二十二段不同的獎項片頭動畫;每段的創作意義緊扣著各獎項的核心,並與大片頭互為整體,看似相互獨立卻互為表裡,構成了金馬的本質電影世界。另外,我再將五部入圍最佳影片的作品提煉出核心內容,重新創作成五段專屬的入圍動畫。

整體而言,這次的金馬視覺創作以手繪風格賦予「生命」和「溫暖」,以核心意念賦予「深度」和「意涵」 。期望這系列的作品能帶給觀者觸動,永遠留在對金馬的回憶之中。

以下,是第53屆金馬獎獎項片頭動畫創作理念。

 第五十三屆金馬獎獎項片頭動畫創作理念

第五十三屆金馬獎大片頭與22個獎項片頭設計,大片頭裡蘊含了所有獎項片頭的元素。膠捲、攝影機、沉思者、劇本以及沙漏、服裝等等,都是圍繞在旁的獎項片頭主題。

New Director

最佳新導演

「追尋」

一位手持著攝影機的年輕人,在黑暗之中翻越了雲海,準備登上頂峰。

前方乘載著導演椅的金色階梯緩緩降臨,雖然階梯斷裂,前路險阻;但遙望前方,終有一天會登上夢想的境地。

 Director

最佳導演

「淬煉」

以巨型的羅丹沉思者隱喻導演,獨坐在滿佈風霜的導演椅上凝思。無數的劇本稿紙並非漣漪往外擴散,而是如同心圓一般匯聚過來。創作的領域裡無比孤獨,導演獨自於茫茫深海裡探求,只有「心如止水」,堅定信念,方能淬煉出最後的結晶。

(導演椅與「最佳新導演」呼應,亦代表最佳導演是新導演的目標。)

 Best Actor

最佳男主角

「誕生」

廣大的劇院裡,剛毅背影的男主角從蛋殼裡緩緩誕生,金色的光輝灑落,準備迎接屬於他的璀璨舞台。蛋殼是由兩種情緒的人臉面具組成──哭臉與笑臉,代表「戲劇(Drama)」的意涵。 經過極致的演技淬煉,影帝從戲劇之卵中破殼而出。

 Best Actress

最佳女主角

「誕生」

與影帝是成對,影后柔美的背影,經歷了無數的悲喜劇的角色淬煉,穿透內化成自己的能量,迎接屬於她的金色舞台。

 

New Actor

最佳新演員

「孕育」 

新演員、男主角、女主角是成套的設計。以「戲劇之卵」的概念貫穿。

相對於帝后的新生登台,新演員彷彿初生嬰兒,仍在卵中孕育成長、吸收養分,期待破殼而出的那一天。背景彷彿科幻空間,還有其他戲劇之卵仍在等待孵化。

 Sound Effect

最佳音效

「波動」

聲波顫動,將接收各種音源的麥克風、音響,和喇叭等各種儀器設備幻化為一座科幻的城市,最終合成了音效,象徵收音、混音需要的內容技術和工程。

 Cut Film

最佳剪輯

「去蕪存菁」

膠捲是傳統的電影載體,在象徵剪輯設備大樓的科幻城市中,不停的流動與重組,體現出剪輯過程是「去蕪存菁」與「剛柔並濟」的本質。

 Special Effect

最佳視覺效果

「虛幻與真實」

特效的任務,是創造出虛幻或是不存在的生物與空間。右方匯集的綠色方塊代表特效最常用的「綠幕」,以東方的魔幻出發,重現不存在的虛幻生物──盤旋山間的中國龍,正要追尋著烈日。配合龍與山水底部的三維經緯線,隱喻由虛幻進入現實的過程。

 Support Actress

最佳女配角

「紅花」

在膠捲微風中飄動的紅色花朵,隱藏著一位女子的形象。裙襬彷彿和花瓣融為一體,而花蕊勾勒出女子的頭髮,側臉與身型,隱身在花朵之中。以超現實主義之「圖地反轉」手法,用虛表現實,象徵著配角襯托著電影,使之更加豐沛完整。

 Support Actor

最佳男配角

「綠葉」

延續「圖地反轉」的超現實設計理念。隨風搖曳的綠葉群,葉子的形象勾勒出一位男子蹲坐的身影,靜靜地望向遠方。「紅花」和「綠葉」,分別代表男配角和女配角,是相互成對的設計。他們互相對望,代表兩者靜靜地守護著電影的主體。

 Animation

最佳動畫短片

「奇幻與夢想」

由動畫歷史中最古早的「動畫盤」當作設計的出發點,將之轉化成摩天輪的形象,在夜空之中靜靜轉動著。盤上是一個小男孩穿著禮服,拿著金馬獎座開心地走著。遠方帶有金馬圖騰的熱氣球乘載著人們,朝著夢想之地前進。整體帶有奇幻童真的色彩,因為動畫本質是陪伴孩子長大和夢想的媒介,也是天馬行空的奇想舞台。

 Short Film

最佳劇情短片

「靈感」

短片不若長片有複雜的劇情,通常是由一個「觀點」出發。藉由燈泡代表「靈光乍現」的隱喻,每尊燈泡下方都坐著一位正在閱讀的作者,即是導演;燈泡裡面的鎢絲是攝影機,在昏暗的夜裡,有溫度的來回轉動照亮前方,象徵著每部短片要照亮表達的「觀點」和「意念」,帶給人們啟示。

 MakingOf_Big_22Opening

最佳動作設計

「無我」 

武術是東方動作設計裡的精髓。李小龍也曾說:功夫似水,追求無我的特性。武俠小說中的習武之人,也常在山林瀑布中尋求武的道理。因此,在雲霧繚繞的群山之巔,一位黑影練武之人,正在踢腿發勁。另外,後方瀑布洞窟形成的功夫身影和前景相互輝映,象徵功夫似水,柔中帶剛的特性,意境油然而生。

 Script

最佳原著劇本

「故事」

運用熟悉的超現實手法,透過在劇本中振筆疾書的寫作之手表現。手腕處是撕碎的稿紙,而象徵寫作靈感的鴿子不斷從遠處湧現、匯聚,成為新的思想文本。

 Adapeted Script

最佳改編劇本

「轉化」

從書裡緩緩出現桃樹、泛舟、鞦韆,其實是取自第二十九屆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暗戀桃花源》的場景。書頁的內容被鋼筆的筆尖挑起、綻放;代表著從文字到劇本,再到立體的電影畫面的呈現,也帶有「妙筆生花」的意境。

 Best Art

最佳美術設計

「框裡框外」

以畫框當作分界,隱喻美術對於電影的意義,彷彿提供一個新世界的轉換和入口。框外的椅子陳舊普通,但進到象徵美術場景的框內之後,就成為了具有東方特色的電影場景。椅子上四散的書頁表示前製所需的龐大參考資料,從而建構出可信的電影世界。

 Make Up

最佳造型設計

「時代」

攝影機造型的超現實衣架上,從巨大的書頁中生長而出,在青色的草原花海中悠悠盪漾。衣架上飛舞著兩件東方古典風格的服裝,源自於歷屆最佳造型得獎電影:一件出自於侯孝賢導演的《刺客聶隱娘》中舒淇的戲服;而另一件則出自王家衛導演的《一代宗師》中梁朝偉扮演葉問的服裝。

 

Music

原創電影歌曲

「流傳」

用豐富的細節來傳達歌曲的故事性。水面上漂浮的黑膠唱片像是睡蓮一樣靜靜流淌,木棧道下方的五線譜撥動著琴弦,清脆出聲。無人演唱的麥克風,音符從飄動的書頁中飛散而出,呼應著接上電源的古典留聲機,代表向經典致敬,也靜靜地唱出每部電影的故事。

 Best Score

原創電影音樂

「奔放」

金色的鋼琴在五線譜構成的時空中飄移。波浪般的琴鍵,延續至上方舞動的樂譜,從鋼琴內部幻化成電影膠捲延伸出來。仔細一看,琴鍵上方的音符群排列成演奏者的雙手形象,正在奮力演奏著奔放的樂曲。

 Camera

最佳攝影

「風雨無阻」

風雨密布的飄搖海面,巨大的攝影機佇立在海浪拍打的礁石上,鏡頭拍攝出一幅幅經典的電影畫面,展現攝影的剛中帶柔,以及攝影師不畏風雨險阻只為呈現最美畫面的堅毅精神。攝影和「光」密切相關,因此攝影機後方連接著兩尊飛行燈源,靜靜守護。

 Hourglass

最佳紀錄片

「時間」

一棵掛滿不同時刻時鐘的粉色櫻花樹,隨著時間的流逝,迎風搖曳。一尊攝影機發出光芒佇立在巨型沙漏裡,記載影像。象徵著紀錄片在時間的長河裡,靜靜的觀察與守望。

 Best Film

最佳劇情片

「盛典」

氣勢輝弘的殿堂裡,一尊金色的攝影機,正準備放映著最具分量的影片。最佳劇情片是金馬獎的最大獎項,因此,用宏偉的戲院和經典的風格象徵著最大獎的份量。

 

最佳劇情片入圍影片

Godspeed

《一路順風》,期待一帆風順卻事與願違的公路旅程。

以片中乘載主角們的計程車為主體,體現「公路電影」的本質。一路上發生的光怪陸離,驚滔駭浪,都用高速公路上不斷經過的看板隱喻。第一個看板是兩位主角的頭像,再來經過的是象徵黑道的手槍與標有「一帆風順」的毒品,以及那隻相伴的公雞。最後是啟動一切的關鍵點──鈔票,以彷彿拉斯維加斯風格的招牌,諷刺性的呈現,一切彷彿沒有終點的旅途不斷往前循環。

 

Triviṣa

《樹大招風》,講述三位陌路賊王永無交集的悲劇故事。

以超現實風格中著名的「錯視樓梯」來隱喻;三個人物分別佇立於不同空間的樓梯,看似彼此相連,但平面的軸向不同,實則永無交集。整座樓梯佇立在風起雲湧的雲海中,隨風亂舞的樹群呼應著電影片名。中間手拿電話的人物是嘗試聯繫另外兩人的始作俑者,飄舞的鈔票與輕蔑的表情代表著目中無人的狂妄。正上方的角色是一名冷血的無名殺手,殘忍狡詐。最後,右邊的角色原本是風光槍戰的大賊王,轉行之後穿上西裝,不斷透過戲中隱喻的「花瓶」來巴結奉承以求生存。上方的公共電話,是在末路前最後的通話場景;而下方之「風滿樓」招牌,是三位賊王唯一偶然相聚卻不自知的場所,也貫穿了整部電影。最後,樓梯中間隱藏的巨大「97」標誌,暗喻了時代巨輪轉動的軌跡。

 

I Am Not Madame Bovary

《我不是潘金蓮》,用「圓」的構圖來隱喻方圓的荒謬社會。

以中國傳統工筆畫的風格,再現整部電影的故事,並以「圓形」貫穿整幅圖畫。電影中的潘金蓮受困於法理,盲目的持續進京來證明自己的名聲。陪伴他的老牛,綑綁他的法律,每個隱喻元素在圓型的浮萍上無根的漂泊。最後經歷了許多風霜,女主角始終只是執念於遠方的黑影──那個曾經欺騙他的前夫,以及一段沒有結局的人生旅途。遠方法庭城牆上,諷刺又現實的和為貴,圓與方的對比,深深地呈現出荒誕和可悲。

 

The Road to Mandalay

《再見瓦城》,從緬甸偷渡到曼谷的男女,在生存和現實邊緣中掙扎的苦澀戀情。

將男女主角的命運用兩尊巨大的木偶表現。機械般整理絲線的動作,代表著了男女主角像是無生命的魁儡,日復一日重複著枯燥的工作,無法翻轉命運。身上纏繞的絲線,除了象徵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也暗喻了被命運「操控」的無奈。中間的火爐是男主角吸毒加班工作的場景,炙熱的烈焰彷彿隨時會吞噬木造的兩人,而前方的紡織機織出的絲線,飄散開來成為海面。左方乘坐著輪胎的男女,正是當初從緬甸偷渡而來的兩人。他們為求新生活而來,殊不知等在前方的,是已預知了悲劇的未來。

 

The Summer Is Gone

《八月》,如夢似幻的生活之詩。

一個崇拜李小龍,把玩著雙節棍的小男孩輕快地往前走。驀然回首,回憶如同地上虛幻的陰影,潑墨般散開。父親時常載著他的古老腳踏車、工作時的剪輯台,還有全家出遊時的天鵝船緩緩游移;牆壁上的窗戶透出僅由男孩的視角才能看到的同桌晚餐:那年,沉寂十幾年的曇花開了。曇花悠悠從上方綻放,象徵著這個如夢似幻,九○年代的某個八月,一去不回,隨著黑白的記憶塵封、消失,永存在當年小男孩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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