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詞人們拍一部填詞人電影：《填詞撚》導演黃綺琳、演員鍾雪瑩、監製黃鐦訪問

文／韋晢

編輯／謝佳錦

畫面上隨主角想像而紛飛的韻腳與「0243」聲調、宛如卡通人物般誇張的角色扮相、大量攝影機運動建立的喜劇調性⋯⋯《填詞撚》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難以讓人想像這是《金都》（2019）導演黃綺琳的最新長片——唯一的理由，是黃綺琳本人就是一個填詞人。

當黃綺琳打算改編自己的半自傳小說，她與監製黃鐦即清楚本片特殊的題材難以在香港吸引到投資方，於是自籌約台幣一千萬的資金進行拍攝。「粵語歌的歌詞是沒有辦法被取代的，就像台灣的台語歌。」儘管題材相對冷門，黃綺琳卻自認身為創作者，這是她必須透過粵語訴說的故事。

然而，平時擔任許多商業作品編劇的黃綺琳，仍希望能拍出有別於《金都》的寫實風格的喜劇調性以更貼近觀眾。於是，她開始思考如何在有限成本下製造出較豐富的畫面，於是找來金馬入圍動畫導演張小踏、香港導演梁仲文，打造出填詞人在腦力激盪時的天馬行空。有限的製作條件需要創意的解決方案，電影裡女主角在房裡填詞而出現的幻想海邊場景，因為碰到北海岸大雨而讓鍾雪瑩狼狽不堪，黃鐦於是建議把房間內的設定改為剛洗完頭，這才解釋了濕漉漉的頭髮從何而來。

在影藝工作外身兼填詞人的，不只有黃綺琳，還有以本片入圍本屆最佳女主角的鍾雪瑩。不過，被黃綺琳笑稱不用「0243」填詞職涯就比自己成功地多的鍾雪瑩，比起投射個人經驗來詮釋角色，更多的是觀察黃綺琳本人的形象。鍾雪瑩指著身邊的導演說：「因為角色原型就是她，在現場我就看著她，她怎麼做就怎麼做。」

鍾雪瑩的填詞人身份，更多時候是發揮在幕後工作上，當黃綺琳與劇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她可以先幫忙為歌曲填上歌詞，以便現場道具上的呈現。除了鍾雪瑩之外，為本片帶來出色喜劇演出的配角們也有著豐富創作背景，不只是結合YouTuber與綜藝人物的多元組成，其中竟有超過九成都有填詞或歌手經驗。「香港的演藝人都很喜歡做很多事。」除了演員與填詞人，也曾擔任電台主持人、參加歌唱選秀節目的鍾雪瑩說道。

作為一部追夢題材電影，《填詞撚》在後段以殘酷現實作結。這除了來自於黃綺琳努力多年卻沒有收穫的經驗，她也苦笑說：「這是一部講寫歌的電影，原創歌曲卻沒有入圍，我覺得金馬獎幫我完成了這個故事。」

至於選擇收尾於一間放著廣東歌的台灣便利商店，黃綺琳則說明那句「我是填詞人」的回答，正反映了她現在的處境：「我常在異鄉用不是自己母語的語言，去承認自己的身份，這是我現在的狀態跟我想表達的。」關於填詞人的電影或許只能收尾在未完的遺憾，但我們都知道現實生活中的女主角，已經找到了另一個身份，繼續訴說著自己與家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