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絮叨，是一把刀，也是一把燒——《愛的狂熱》導演山本英訪問

文／謝佳錦

編輯／謝佳錦

攝影／黃煌智

「或許與國情有關吧，多數日本人無法像她一樣，能把自己心底的愛說出來，我自己也是，因此會被她吸引，會有些崇拜。儘管，如此不厭其煩地表達愛，可能帶來傷害⋯⋯」

明年才將在日本上映的《愛的狂熱》（After the Fever），是日本新銳導演山本英的第二部劇情長片。剛在釜山影展世界首映後不久，導演即隨片訪台。電影靈感來自2019年發生在新宿歌舞伎町的一起殺人未遂事件，媒體報導一名妙齡女子以「喜歡得不得了，沒有辦法，只能殺死他」為由，用刀刺傷牛郎情人。由愛入弒，貌似悲劇，但男女雙方的法庭證言，所體現出來的愛情之純粹、無視外界壓力貫徹對愛理解之堅決，又深深打動了導演。

不過，事件僅是創作起點，片中沒有用到任何法庭證言，採取客觀視角虛構「狂熱之後」。全片在陰冷色調中，捕捉燒灼內心，主要講述女主角早苗在殺人未遂、服刑六年後，被母親安排相親，遇上男主角健太，剛認識沒多久就步入婚姻，在同居歲月中試圖揮別過去，摸索屬於當下的愛情與生活；同一時間，又遇上牛郎情人之妻足立，過去揮之不去。

談起三名主角的關係與差異，山本英指出，為了增加對話層次，相對於早苗與足立都比較能用言語表達愛，健太就不擅於大方談愛，比較像普通人、「活生生的人」。健太原本職業設定是房仲，後來改成林業工人，因為這是跟生命、自然比較有關的職業。不過，早苗與足立亦有落差，片中健太與足立的相遇戲，是他們一起在森林中了捕獵陷阱，卻又滑稽地聊起天來，山本英表示，他跟編劇イ・ナウォン（LEE Nawon）在這場戲想塑造的是：健太與足立在個性上，都無法堅持所愛到底，這也呼應他們後來的放棄。

問及選角，山本英表示，他一直有在關注橋本愛，發現她的角色幅度很廣，還有關注她的社群發言、撰寫雜誌專欄，由其字裡行間察覺，她對於自己相信的事，會努力去貫徹與守護，這部分與早苗相通；至於找仲野太賀來飾演健太，則是覺得他本人內心有脆弱一面，而且能透過表演展現出來。這兩名主演在現場，橋本愛幾乎不問導演問題，就是相信與貫徹，反觀仲野太賀一直問問題，導演笑稱：「不覺得某方面來講，跟他們的角色很像嗎？」

這是一部用言語表達愛的電影，卻又收在早苗與健太的車內六十秒沈默對視。為何如此安排？山本英說，不斷地說愛，不只可能帶來傷害，還可能依然無法讓對方接收到，如此一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雙方沈默注視。然而在這場戲中，兩人無視已綠燈可通行，引起後方一陣車按喇叭，似乎又再次說明，如此濃烈的愛情絮叨，無論視為冷冽的一把刀，還是溫熱的一把燒，恐怕都仍是不被主流世界接受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