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金馬影展 │ 以身體發聲,用歷史尋覓未來——《噤聲漫步》導演約瑟安基紐安訪問
2019-11-19

《噤聲漫步》導演 約瑟安基紐安 Yosep Anggi NOEN  《噤聲漫步》導演 約瑟安基紐安 Yosep Anggi NOEN  《噤聲漫步》導演 約瑟安基紐安 Yosep Anggi NOEN

 

文/馬曼容

編輯/謝佳錦

時間:2019年11月19日

場地:鬧空間 NOW Space

沙龍照/陳又維

映後QA側拍/林軒朗

 

一次黑夜誤闖,農夫希滿目擊偽造人類登月影片的拍攝現場,當局政權為了掩蓋事實,繼而將希滿割舌噤聲。失語的希滿開始通過太空漫步的慢動作,以身體呈現眼前所見,為那不為人知的真相發聲。繼《詩人的漫長返鄉》(Solo, Solitude,2016)後,印尼導演約瑟安基紐安再一次於新作《噤聲漫步》,挖掘被埋藏許久的印尼歷史,讓觀眾透過荒誕科幻影像的建構,拼湊自身對歷史的理解。

 

談起故事的發想,約瑟安基紐安表示自己的創作都是以影像為先行,出生於印尼日惹的他,觀察到日惹南邊有一個看起來像月球表面的地方,在那裡的人們從事各式活動,如擺放供品、拍婚紗照、唱卡拉OK,或從事性交易。所有種種,都讓紐安體會到文化的多面向和人們對於生活的渴望。他希望藉由這一處看似月球表面的場景,連結起世俗活動和宗教信仰,以地景來描述當地居民的行為。

 

不只有對於現代印尼的觀察,紐安也選擇將最初的故事背景設定在六〇年代。那個年代,是人類第一次登上月球,登月謊言隨而甚囂塵上;也是美蘇正值冷戰交鋒,雙方開始太空競賽;更是印尼正面臨政權推翻的黑暗時刻,一場九三〇排華事件,血腥軍事政變造成一百萬人喪命,但這道歷史創傷,至今卻鮮少有人談論。因此,紐安希望跨越時間的限制,串連起過去和現在,讓人們正視歷史傷痛的存在。

 

「直到今天,這個歷史事件還一直在對話之中,還是一塊空白地帶,不僅帶給人們創傷,當局也掩飾大屠殺的事實,各方都創造許多虛構的故事。我想通過這些事物的組合,以假新聞和科技變遷的呈現,去對抗冷戰期間東西方的政令宣導。」

 

時間,於電影中產生極大的效果,紐安利用希滿模仿太空漫步的緩慢身軀作為暗喻,去對比當局虛構出來的謊言,同時保持解讀電影的開放性,試圖探討科學和科幻的真理,進一步質疑虛構是什麼?紐安希望透過具有政治性的重現,激發觀眾思考時代的意義,創造屬於自己的真相。片中多數演員也穿梭在黑白過去和彩色現在之間,一人分飾兩角,外貌看似相同,身份卻有所改變。談到如此設定,紐安認為時間只是一個數字,他更想藉由電影的非線性敘事,不侷限在分秒的框架,以此來討論時間的相對性。

 

「電影跟回憶相似之處,是它們可以延展時間的長度,我通過時間延伸過去遭受的傷痕。即使我們沒有親身參與當年的歷史事件,但依舊看到這件事的發生與紀錄,這始終還是帶給我們創傷的陣痛。關於真相,電影只會提問,不會提供任何解答,相反我希望觀眾可以反思:人類真的有登陸月球嗎?屠殺真的死了一百萬人嗎?共產黨是否又真是個不好的選擇?每個人都擁有各自解讀的權力,與重新剪接時序再組合的空間。」

 

紐安的前部作品《詩人的漫長返鄉》,將故事背景設定在蘇哈托政權倒台的九〇年代。雖與《噤聲漫步》設定的年份相差三十多年,但他覺得即便隨著時間消逝,真相至今都尚未被釐清,虛構的謊言持續被創造,所謂歷史,都成為當權者帶有目的性的主觀書寫。他認為身處在關係緊張、文化複雜的家鄉印尼,唯有了解自身的過去,重新觀看歷史走過的痕跡,才能尋覓到屬於國家和人民的未來,究竟該往何處前行。

 

電影人的等待:與年輕人互動讓我常保青春

談到伯樂,或說有誰啟發或引導其電影生涯,在大學教書的紐安反而回過頭來談起他的學生們。他認為跟年輕人相處,不僅可以讓他常保青春,通過交流互動,還可以認識到新世代使用的影像語言。他笑著補充,學生裡面就有人是百萬觀看人次的YouTuber網紅!「電影,就是我的工具;他們也有他們的工具」。這個溝通過程是雙向的,他以自身擁有的視覺風格,與年輕世代相互學習、教學相長,牽繫起密切關係。渴望新知,持續與不同人展開對話,也成為紐安拍電影的動力來源。

 

《噤聲漫步》映後QA  《噤聲漫步》映後QA-4

《噤聲漫步》映後QA  《噤聲漫步》映後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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