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金馬影展 │ 導演講堂:塚本晉也 文字全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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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8 |
時間:2018年11月18日(日)18:50《斬、》放映結束後
地點:台北新光影城1廳
主持人:楊元鈴
講者:塚本晉也 Tsukamoto Shinya
口譯:吳奕倫
文字記錄:林佩璇
楊元鈴:
一開始是不是先請導演跟我們台灣的觀眾說幾句話?
塚本晉也:
《斬、》這部電影昨天是第一次在台灣首映,今天嚴格來講也算是首映,之後會在戲院正式上映。希望各位今天觀賞過《斬、》這部作品的朋友,能夠幫忙在Twitter、Instagram、Facebook上面跟您的朋友多加宣傳一下,請他們能夠多多進戲院看電影。真的非常謝謝各位。
其實我大約在十五年前的時候已經有來過台北,那個時候是因為《六月之蛇》在台北上映。然後大概在三、四年以前,因為拍馬丁史柯西斯導演的《沉默》,也在台北待了大概三個月左右。所以這次再度回到台北,真的是覺得非常親切,感覺像回到家一樣。
楊元鈴:
其實目前《斬、》這部片正在日本進行宣傳,導演真的是百忙之中,特別因為金馬影展的放映喬時間過來,真的非常感謝。因為今年特別規劃了導演比較完整前、中、近期的放映,所以想要請導演先從鐵男系列來跟我們分享。當時鐵男系列可說是被很多影迷奉為Cult Film的經典,我自己也非常好奇,導演在當時其實還是一個剛拍電影的導演,怎麼樣可以創作出這麼精彩、激烈、這麼撼動人心的作品?
塚本晉也:
剛剛我只提到了我最新的《斬、》這部電影,其實這次金馬影展選映我一共五部作品的專題,我真的也要表達我的感謝。
鐵男到今年為止是二十九年,明年即將迎接鐵男誕生三十周年的日子。其實我在十多歲的時候,就一直很想要當導演。但是各位觀眾也知道,要成為導演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所以我後來就進到了廣告公司。我其實一直有一個想法想成為一個厲害的導演,在進到廣告公司之後,這個想法也就慢慢消去。但我還是很希望能夠拍一部能在戲院上映的電影,一開始是希望我的電影可以被很多人看到,但慢慢我也覺得可以不用那麼多人,就算比較少的人也沒關係,但是我希望有人能看到我拍的電影。所以就完完全全是一部獨立製片的概念,我拍攝完成了《鐵男:金屬獸》這部電影。這部電影其實在攝影、前製過程的部分,幾乎沒有花到任何錢。最後在後製的部分,在電影要完成的最後階段,才花了一點點的錢,所以真的是一部完全的獨立製片。
攝影的部分,鐵男是描述人慢慢變成鐵的故事,在他變身成鐵的過程,我們其實沒有使用任何特別CG的手法或特殊的攝影技巧。我其實是去到不可燃垃圾處,就是丟不可燃垃圾的地方,把那些廢棄的電視撿起來,然後把電視破壞掉,抽取出裡面的零件,然後把那些零件用雙面膠貼在主演的田口智朗(Tomorowo Taguchi)皮膚上面,用這樣子去把他完成。
那種廢棄的鐵黏在皮膚上面,其實要撕下來是非常痛的。所以當時要從田口智朗身上把這些東西撕下來的時候,如果是我去撕,他應該會生氣吧,所以就請我們在場的女性,笑嘻嘻地去幫他撕下來。大約就是以這樣的感覺在拍攝我的電影。
楊元鈴: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資源回收的先鋒。
塚本晉也:
這真的是一部垃圾再利用資源回收的電影。
楊元鈴:
就像導演說的,他其實用了非常多的巧思,去製造鐵金屬跟人的合成。我特別想要問,裡面有一個巨大的陽具,那個又是用怎麼樣的設計?當初的想法怎麼樣製成?
塚本晉也:
那個部分其實不是用電視機,而是用電風扇。電風扇裡面有旋轉的軸,他外面有扇葉,我們把扇葉拆掉,保留那個軸。把軸上面貼上一些膠布之類的東西,再把類似鑽頭的東西黏在膠布上面,就用這樣的方式插在主演田口智朗先生的重要部位上。平常是電風扇在轉,換成鑽頭之後,我們插了電就變成鑽頭在那邊轉,所以是電風扇的再利用。如果我們一直討論這個鑽頭,就讓這場大師講堂結束,感覺有點糟糕。
楊元鈴:
看過塚本晉也導演作品的會知道,導演的影片中,音樂的部分都是非常強烈。除了《狂琴畸戀》這部片之外,其他都是跟石川忠(Chu Ishikawa)這位作曲家長期的合作。這邊也想請教導演,跟石川忠是怎麼樣去合作?還有這之中音樂對他影片的影響。
塚本晉也:
其實我最初想要找石川忠先生,是《鐵男:金屬獸》這部片想要找他合作。《鐵男:金屬獸》是一部非常單純的影片,描述人變成了鐵,在畫面上也只有白色、黑色跟銀色這三個顏色。所以當時在音樂的部分,我也想要非常單純就是去描述鐵的聲音。當時就有人介紹我,有一個金屬龐克的樂手叫做石川忠,他是非常好的音樂人,然後我就跟他合作了,當然結果也非常好。當我在拍攝《鐵男II:血肉橫飛》的時候,我又找他,跟他講了一些我要的感覺,我發現他對於我描述的那種感覺,總是能掌握地非常到位。所以接下來包含像《東京鐵拳》這些作品,也都是一樣,慢慢我們就一直合作到現在。
楊元鈴:
在《斬、》裡面,我們知道其實石川忠先生剛過世,《斬、》這部片卻感覺是他的遺作,可不可以講一講最後一部片合作的部分。
塚本晉也:
其實在去年春天,那個時候我們決定要拍攝《斬、》這部片子。當時我也有跟石川忠先生說,音樂的部分就麻煩您來做,他當時也同意了,那個時候感覺他好像是跟疾病在搏鬥。等到我們拍攝完畢,要進入後製剪接階段的時候,石川忠先生很不幸在去年年尾就過世了。其實我們拍攝的期間大概三四個月,不是說很長,但是剪接後製的時間,大約有半年左右,時間算是非常充裕。我原本想要找其它的作曲家,但是其實也找不到,另外我對於石川忠先生的過世,也一直沒有辦法完全接受。所以我就想說以一種類似鎮魂的概念,把石川忠先生從以前到現在為止,在我的作品裡面出現過的音樂,我全部都聽完,然後覺得適合放在《斬、》這部片子的,我就把他放進去。但是光是以這樣子的方式,其實還是不夠,所以我就拜託了石川忠先生的太太,請他將石川忠先生所做的音樂,還沒有曝光的部分都收集起來。然後我也都從頭聽到了尾,我把適合用在《斬、》這部作品裡面的東西也都放了進去。因為這些剪接或音樂的使用都是我一個人來做,我感覺好像有一點點像跟現在身處在天國的石川忠先生,有一種對話的感覺。就是我把他所有音樂都聽過,也做了很好的使用,有一種想要跟他說:「到現在為止真的是非常謝謝你」的這種感謝之意包含在裡面。
楊元鈴:
非常深情的感覺,大家如果再重看,可以特別從音樂的部分仔細感覺一下。導演的作品其實我們這次這樣看下來,可以感覺到,早期鐵男系列可以說是非常陽剛,但是到了《六月之蛇》、《狂琴畸戀》,卻又是比較以女性的情慾或是瘋魔的狀態為主。想要請導演聊聊這個轉變,以及對女性角色的設計。
塚本晉也:
其實在鐵男那個時期,主要是描述都市跟人類、科技與人類生活之間的關係。當時現實情況其實是一種科技去影響人類的感覺,人類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面,感覺是一種非常激烈流動的狀態,所以早期的作品主要都是以這樣的氛圍所呈現的。在拍攝《六月之蛇》的過程當中,一開始也想說是要以男性的觀點,去描述SM這樣比較情色的主題。但是當時在撰寫劇本和拍攝的過程中,我發現我母親的身體漸漸變得比較差,同時我太太在帶小孩的時候,其實不只是我太太,我發現很多媽媽們在帶小孩的時候,那樣子母性的愛或是女性的力量,我是覺得非常景仰、非常尊敬他們。所以雖然是SM,但是深藏在底下的那種,我對女性的景仰、對女性精神的那種描述,也希望能夠放在裡面,所以也就完成了《六月之蛇》。《六月之蛇》完成之後有去到威尼斯影展,但是在威尼斯影展放映的時候,我是有點擔心觀眾的評價,不知道會是如何。當時我們去參加了其中一個單元的競賽,單元的評審團主席是一位女性,他非常喜歡我的作品,所以我也就得了獎。而這部片在日本上映的時候,其實我也收到很多女性觀眾對我的一些感謝或者是鼓勵。等於說描述了他們堅毅和令人景仰的精神,把那樣子深層的慾望給徹底地解放出來,感覺這部電影是在做這樣子的一種描述,所以我也覺得非常開心。
楊元鈴:
導演的作品一向都是自導、自演、自編,反正幾乎是一手包,但是《狂琴畸戀》是跟沖繩歌手Cocco有比較密切的合作。那個時候為什麼會交出編劇權,找另一個人來合作,這個過程大概是怎麼樣?
塚本晉也:
其實Cocco是一位非常著名的歌手,也是作詞作曲的創作人,我看完、聽完她寫的詩或歌詞非常感動。我發現她的詞曲裡面有一種,想要接近這個世界的感覺。所以當時我訪問了她。等於說以Cocco這樣子的一個人為雛形,去描述了她所存在的一個世界觀,想要去更靠近這個世界的那種感受,我就放在劇本裡面了。他本身也是一個充滿神祕性的人物,也希望這個劇本裡面能帶有一些神祕性。但是光是這樣子,我覺得好像在這個劇本裡面還是不太夠,少了些什麼;所以那時我又想到另外一個,我一直想要討論的主題,或許可以做一個比較切身的結合。當時我感受到,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你想要去保護一些你想要保護的人,似乎是變得越來越困難,有這樣的一種危機感存在,越來越難以去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所以我利用Cocco的世界觀,跟我想要討論的主題,將兩者做一個結合之後,也就誕生了《狂琴畸戀》這樣的一部電影。
楊元鈴:
導演其實也在《狂琴畸戀》中飾演很主要的角色,我自己這樣回想,的確是扮演了保護者,保護Cocco的一個姿態。
塚本晉也:
其實在現實生活當中,我可能也是想要去接近Cocco,在這部電影當中,其實我也想要去接近琴子(Kotoko)這個人物,在這個部分似乎有一些感覺上的重疊。等於說,無論是現實還是電影裡面,我們都會想要去接近如此優秀、完美的一個人,我無論在戲裡或戲外都抱持這一種想法。
楊元鈴:
最新的這部《斬、》,相較於其他影片,可以說是導演首次嘗試時代劇。想要請教為什麼這次會想拍攝時代劇的題材、講武士精神的這個題目?
塚本晉也:
其實我身為一個導演,總覺得我應該在某一個時刻一定要拍一部時代劇,這是我很早以前就有的一個想法。大約在二十年前,針對時代劇其實我就有了一個念頭,就是一個對於刀劍過分看重的年輕浪人或武士的故事,當時所想的念頭就是這麼樣簡短的一句話而已,我想要描述的時代劇就是這樣。後來我就慢慢去拍攝其他電影,腦中一直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去拍攝其他電影。到了幾年前,那時候我非常想要拍《野火》(《斬、》的前一部作品)。因為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這七十年間,已經完全沒有接觸到戰爭,知道戰爭的恐怖與痛感的人,到現在也都九十多歲,也都慢慢過世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等於我們現在還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已經慢慢遺忘戰爭有多恐怖,戰爭觸碰在人的身體上有多痛的感覺,都已經慢慢被忘記了。即使預算不夠,但我還是很希望拍攝,所以我就完成了《野火》這部電影。當《野火》出來的時候,其實得到很多觀眾的共鳴,我收到很多他們對於戰爭的一些想法。當然以我的力量,我覺得可能也沒辦法因此改變這個世界,但我總希望能改變;沒想到竟然完全沒有改變。帶著這份恐懼跟不安,也等於是對現在「戰爭其實已經逐漸逼近日本這個社會」的吶喊或悲鳴,以及我剛剛一開始提的「對一把刀過分關注的年輕武士」,兩者似乎能夠非常完美的結合,就「唰」地一口氣,寫出了劇本,這部電影也就非常順利地完成了。
楊元鈴:
從片名《斬、》,後面還有一個很大的頓號,真的可以感覺到真的是「唰」地一口氣。
塚本晉也:
既然主持人提到了《斬、》的片名後面有一個頓號,其實在日文因為沒有逗號,所以是使用頓號。其實在日文的文法裡面,跟中文一樣,日文的頓號有點類似中文的逗號,是一個暫停的部分,要加了句號才是完成。在這個部分,《斬、》希望讓各位觀眾覺得,斬下去的時候加的不是句號,那不是一個結束,只是一個中間的部分,甚至只是一個才剛要開始的部分。不是斬了就結束了,而是斬下去之後該怎麼辦,可能接下來會有血冒出來、有眼淚冒出來,其實那才是事情正要開始的一個部分,所以做了這樣的設計。
楊元鈴:
我們也看到《斬、》這部片裡面非常多動作設計,武士的斬跟對決的部分非常精彩。不知道導演當初在設計的時候,有沒有做什麼樣的準備?個人想要問的是,導演本人在裡面也有主演,導演跟池松壯亮的對決是誰贏了?
塚本晉也:
澤村因為在電影裡面年紀比較大、體力也比較衰退,其實我最近在使用電腦的時候,也常常發現我的手指不靈光,有可能跟澤村一樣體力開始衰退了。先說明這個部分只是我自己的臆測,我不想強加在各位觀眾身上。或許您可以這樣想,澤村因為自己的體力衰退,所以當他看到都築這樣的人物、他的實力,足以讓自己把自己的靈魂,或把自己未來的任務託付在他身上。所以表面上看到似乎是他們在決鬥,其實那種感覺有點像澤村想要去鞭策都築說「你應該要更強」,然後想要把自己接下來的任務,甚至是想要把自己的靈魂託付在他身上。如果澤村再年輕一點的話,或許兩個人可能實力是旗鼓相當,但是澤村已經老了,所以反而是在都築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年輕的影子,因此才會那麼執著於他。
楊元鈴:
那在準備跟練習有請名師來指導嗎?
塚本晉也:
其實我一開始想要拍這部時代劇的時候,找了一個從日本江戶時代就一直到現在都還存在的一刀流為主的道場。我去拜訪了他們,請他們指導我,從最基礎的部分開始指導。包含武士回到家會怎麼放刀、平常刀怎麼拔出來、怎麼收回去,這些都是從最最基礎的部分開始學起。另外就是一些關於一刀流,或是武士用刀心理層面的部分,也請他們教導我,但是無論如何都是非常基礎的。進入正式拍攝之後,當然就會有類似像台灣的武術指導,日本叫「殺陣師」,這樣的人物進入到拍攝現場。當時也是請殺陣師把我們要上場拍攝殺陣戲的演員們,全部集合在一起,也是從基礎開始練,就是從拔劍開始練,然後再慢慢進入到動作的部分。其實時間也沒有很長,就是一個半月,這一個半月當然也不是每天練習,但我們等於從基礎慢慢進入到排練的階段。
觀眾提問(1):
我今天來看第二次了。我們知道導演不只是做一個導演,也是非常一位優秀的演員,當然不只主演自己的電影,也有演其他導演的電影。我非常有興趣的是,我也非常喜歡三池崇史導演的《殺手阿一》,想請問塚本導演,當初是什麼樣的契機,造成跟三池導演那次史無前例的合作,在這中間有什麼有趣的火花?
塚本晉也:
其實我跟三池導演在之前就有合作過《DEAD OR ALIVE 2 逃亡者》,在裡面我飾演一個魔術師,很快登場就已經死了,所以其實《殺手阿一》是我們第二次合作。當時三池導演見到我就覺得非常投緣,這個角色可以交由我來演。所以其實在前面我們就已經有見過面了,這是第二次合作。
《殺手阿一》這個角色非常困難,其實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在幹什麼。所以我在現場常常問三池導演,這個問題是怎麼樣,但是導演都沒說,所以這個角色最後就在我的一知半解下拍攝完成了。我真的就是照三池導演所說的去做,感覺是三池導演的玩具,他要我的眼睛怎麼動,我就跟著這樣動,真的就是照他的指令去做。
觀眾提問(2):
剛才聽到導演有在廣告公司工作的經歷,我還滿好奇,導演在廣告業這方面有學到什麼東西,後來在拍電影的時候有應用在這上面?
塚本晉也:
可能在電影方面有時候是比較曖昧的概念,可是在廣告裡面比較不會那麼曖昧。在廣告公司裡面學到的,是以概念跟影像去做很直接的傳達。我大概在十多歲的時候想要當電影導演,那個時候我鎖定一些想要拍攝的內容都是比較曖昧的。可是當我進到廣告公司之後,我發現不會是這樣子曖昧或渾沌。比如說我們要拍鐵男,可能主題是鐵男,這是一個概念,就是直接「鐵、人類、男」就出來了,然後音樂也是跟鐵有關。如此直接的一種模式,就是廣告所帶給我的,我在沒有進入廣告公司之前所不知道的想法。另外還有剪接的部分,在廣告公司也讓我在剪接方面學習了很多。還有就是跟一些大人們社會性的社交等等,這些都是廣告公司帶給我的一些成長。
觀眾提問(3):
《野火》這部作品,那時候我發現你好像有為了這個作品特別去瘦身,因為你又同時兼其他的工作,這個部分對你來講,會不會有一些吃力?
塚本晉也:
聽您這麼一說,我想到我那時候為了這個角色要瘦身,真的還是滿慘的。那時候很瘦,瘦到我都沒有什麼精神了。拍這部片的時候,因為我還要指導,還有其他的工作要做,平常我都是說這個要怎麼做、那個要怎麼做,在拍《野火》這部片的時候,因為我實在是瘦到沒有力氣了,都是用虛弱的聲音指導工作人員,變成是用這樣的狀態去指導完成這部電影。聽您這麼一說,讓我回想起這段記憶。
特別是我們去菲律賓拍攝的時候,也是非常非常慘。我們有一些戲是在日本拍,當時去菲律賓的時候,包含工作人員加上我,其實只有幾個人而已。那幾個人同時也是演員,所以同時也必須要瘦身,因為飾演裡面的士兵都要非常瘦,所以大家都幾乎沒有什麼力氣。當時我們在山裡面拍,還要把器材扛進去,又是演員又是工作人員,真的是人手不夠,所以器材什麼都要扛。我記得有一場拍攝我跑步的戲,機器架在這邊,我在這邊跑跑跑,就差點要摔到懸崖下面,就只差一點點。那個時候我大喊救命救命,平常工作人員看到這個情況,應該是會衝出來救,但當時大家都非常餓,沒什麼力氣,當然他們還是有來救,但就是用一種有氣無力的過程,慢慢把我救上來。通常遇到這種事情,我們會覺得好像發生了非常嚴重的事,但是因為大家也都是一樣的狀況,大家都有氣無力,也不想多說些什麼,所以我也就默默地讓這件事情過去,然後繼續拍攝。回到日本之後的工作人員才比較多,但是當時在菲律賓的情況,真的是非常慘。
楊元鈴:
這樣聽下來,突然覺得我們應該要加演《野火》,重新感受一下導演的辛苦。
觀眾提問(4):
《鐵男:金屬獸》是在1989上映,前一年有《阿基拉》,在最後鐵雄那種對力的追求或是肉體的異變,為什麼都類似這種科幻的形式,是不是有一些影響?
塚本晉也:
我其實有讀《阿基拉》這部漫畫,但是在拍攝《鐵男:金屬獸》的時候,其實《阿基拉》的漫畫還沒有出完,我已經就拍攝完畢了。所以其實我一直到拍攝完畢,都還沒看到《阿基拉》最後的結局。直到我拍完之後,看到《阿基拉》電影的出現,發現他最後其實好像也變身成一個巨大的鐵塊,我自己也非常嚇一跳,我覺得這是一個巧合。如果你問我說,《鐵男:金屬獸》有受到什麼樣的影響,我的父親因為會看電影,所以我當時也看了許多像大衛柯能堡這些導演的作品,這些作品帶給我很大很大的衝擊跟影響,所以可能在《鐵男:金屬獸》的成分裡面還比較多一點。《阿基拉》對我來說,裡面的主角是一個非常好的大哥哥,他的個性其實跟《鐵男:金屬獸》裡面那個人的個性是不一樣的,就是我自己飾演的那個角色,是稍微頑皮一點點、愛惡作劇,跟《阿基拉》裡面那個角色的概念不一樣。但我依舊覺得這是一部非常好也是非常社會性的作品。
楊元鈴:
最後導演有沒有什麼話想要跟台灣的觀眾說?
塚本晉也:
首先真的要謝謝主持人,能夠辦我的專題還有這樣子的座談,還要謝謝口譯扮演傳達的角色。我覺得我有點隨便在亂說一通,但是口譯幫我傳達出來了,大概會給各位留下很深的印象吧。其實《斬、》這部電影,真的不像我們坊間看到一般主流的好萊塢電影,是相對來說沉重的電影,還有電影公司願意進我們的電影,真的非常感謝。之後在戲院正式上映,真的很希望各位能傳達給你們的朋友知道,讓他們能夠進戲院觀賞。今天真的非常謝謝各位來到這邊和我交流。
楊元鈴:
補充一下,這部影片在12月28日會在台灣正式上映,有興趣的觀眾也歡迎各位去二刷,再次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