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60表演論壇Performers' Forum@GH60
2023-12-11

金馬60表演論壇  金馬60表演論壇

 

日期:20231123日(四)13:30-15:00

地點:台北文創大樓14樓文創會所

主持:聞天祥/台北金馬影展執行長

講者:

許光漢/《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

林柏宏/《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

阮經天/《周處除三害》

吳慷仁/《富都青年》

王柏傑/《疫起》

文字記錄:陳家儀

攝影:蔡耀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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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天祥:各位影迷朋友大家午安,歡迎大家。這是我們在2019年邀請最佳女主角入圍者之後第二次舉辦表演論壇,我知道所有人都非常期待這一場,我們掌聲恭喜也歡迎參加本屆表演論壇的五位精彩的男演員們。

 

今年的入圍名單一公布,每個人都跑來恭喜我說「聞天祥,你們今年男主角開出來太漂亮了,紅毯旁邊一定擠爆影迷,如果他們還能怎麼怎麼樣的話,我前一天或前三個月就去排隊」,oh no,我不是說他們不精彩,他們都是條件這麼好的明星,可是能夠入圍並不是因為他們是明星,而是因為他們在今年的參賽作品裡交出了非常動人且精彩的表演,我們要高興的反而是這些條件這麼好的演員已經成熟到這樣的地步了。話說今年最佳男主角一定獎落台灣(全場笑)!金馬獎常公平,沒有任何保障名額的,你看其它入圍項目就知道,而是今年台灣男演員表現太棒了。

 

我們有跟影迷們徵選題目,其實大家給的題目都差不多:你怎麼得到角色的?怎麼準備?有沒有遇到什麼考驗?林柏宏跟許光漢有沒有不合?演完後怎麼抽離角色?比方說阮經天演完會不會突然想大開殺戒,或是吃飯會變得比較優雅一點點?王柏傑有沒有脫離對疫情的恐懼?吳慷仁膚色有沒有變回來?體重有沒有恢復等等。咦,我們這是一場記者會嗎?問題都集中在這些。我想把問題推更遠一點,先假裝我不認識台上五位,我只好奇你們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可能每個人都可以講二十分鐘,論壇就結束了。我認識台上的每一位,但有的認識比較深,有的比較淺,我的印象是大家剛接觸到演藝事業時不見得想成為電影演員,還是說本來就想成為電影演員,但當中有些波折和經歷?回答順序按照座位遠近,請許光漢先回答,跟大家分享一下你是怎麼走到當演員這一步的?你剛開始沒有想當演員吧?

 

許光漢:來得好突然。

 

聞天祥:我們沒套好的喔。

 

許光漢:哇,這個好深奧,應該說這樣累積演下來,我好像只能做這件事。年輕的時候——欸?年輕的時候(笑)——也有接觸過其它打工的工作,但接觸到演戲、表演,我會一直有興趣研究並討論下去,我一直秉持著這樣的心情看待表演這件事,覺得好像可以做一輩子。

 

聞天祥:可是我記得你也出過唱片?

 

許光漢:打工啦,打工。

 

聞天祥:我的意思是說,你剛開始是比較想當歌手還是當演員?老實說。

 

許光漢:我其實真的沒有想過要當歌手。會唱歌是因為……

 

聞天祥:天賦?

 

許光漢:哈哈,不是,可能因為小時候我媽媽喜歡唱歌,我會聽她唱,耳濡目染下自己也會聽音樂,會試著去模仿和唱歌,開始抓自己喜歡的歌曲,覺得唱歌可以抒發心情,所以會喜歡唱歌這件事。

 

聞天祥:那什麼時候開始對表演產生興趣?

 

許光漢:喔,真的好突然。年輕的時候想說什麼都可以嘗試看看,所以那個時候有簽一些音樂公司、唱片公司,唱片公司想要我們多元發展,因緣際會下介紹我去試鏡,寄試鏡帶過去給導演看,剛好幸運有一個導演覺得我好像可以,我就去嘗試看看。

 

聞天祥:嘗試看看就有興趣了?

 

許光漢:就一試成主顧。

 

聞天祥OK,許光漢過關。就我對林柏宏的認識,林柏宏一開始是想當歌手的吧?

 

林柏宏:其實一開始我沒有想要當歌手,也沒有想要當演員。

 

聞天祥:蛤?那你去《超級星光大道》幹嘛?

 

林柏宏:我說真的,我去參加《超級星光大道》只是因為自己很喜歡唱歌,想聽聽評審老師會給我什麼意見。我記得當時是暑假,剛開始比賽的時候是七月初,八月中快到八月底的時候我想說完蛋了,暑假都快結束了,趕快把我淘汰吧!我都沒有時間放假。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個行業裡。

 

聞天祥:所以你那時候參加《超級星光大道》的歌唱比賽,沒有打定主意要當歌手,但參加《超級星光大道》也不見得能進入演藝圈成為演員啊,你怎麼變成演員的?

 

林柏宏:我參加比賽被淘汰了之後,有一天公司說有一個導演想要跟我見面聊聊天,就是我第一部電影《帶我去遠方》的導演傅天余,我跟她聊了一些非常家常的事,她說你喜歡做什麼事情?我說我也沒有想要做什麼事情,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放假。我是一個比較胸無大志的大學生,不知道未來要幹嘛,念了師大未來可能可以當老師吧,我也沒有對當老師感興趣,只是覺得老師有寒暑假可以放,我的人生沒有什麼特別的目標。結束那次聊天以後導演寫了一封mail,希望我可以去演《帶我去遠方》,我說「喔?是用寒暑假的時間嗎?」她說「抱歉,沒錯」,好吧,我下一個暑假又沒了,但也算是一個體驗,我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就參加了。

 

聞天祥:其實選你當主角是對的,因為你的志願是放假,所以帶你去遠方也對啊。

 

林柏宏:對啊。

 

聞天祥:反而講起來,你一入行就當男主角,《帶我去遠方》你是男主角。

 

林柏宏:運氣很好。

 

聞天祥:那你有問過傅天余為什麼會找你嗎?因為她看《超級星光大道》?她怎麼覺得你可以演她的男主角?而且她那時候也是一個新導演。

 

林柏宏:對,我也很佩服她的勇氣,因為我從來沒有學過表演,我高中、大學也沒在看電影,小時候看電影就只喜歡看一些爽片。

 

聞天祥:《變形金剛》?

 

林柏宏:對啊,還有《奪魂鋸》這類的,就比較娛樂片。我不知道導演為什麼會選擇我,可能她覺得可以將一個完全沒有經驗的人重新形塑成她要的樣子,可能是這樣。

 

聞天祥:你們的情誼也挺感人的,像她今年的《本日公休》你也很有義氣地去幫她抬轎,也演出了幾部片子,而且你們可能還會合作未來新的作品吧?

 

林柏宏:對,今年一起參加創投很感動,有一種被她認可的感覺。突然要講很嚴肅的事,在我演員的工作裡,她算是很常跟我講實話的人,她說「你不要覺得你自己演很好,你知道那個誰誰誰比你厲害嗎?」她常常會提醒我這件事,我說我都知道。很感謝導演不斷地給我很多指教,她看到什麼好看的電影也會跟我說,不管是被她找去演出她新的電影,或是跟她一起有新的創投的合作,我覺得那都是她對我的肯定。

 

聞天祥:那你跟許光漢一樣是一試成主顧吧?演了《帶我去遠方》後就立定當演員的志向。

 

林柏宏:喔對耶,我本來沒有什麼特別熱愛的事物,演完第一部電影之後,我才突然發現原來拍電影這麼迷人,那我要繼續當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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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天祥:那小天呢?以你的身高外型應該很早就會被人找去當模特兒吧?你是怎麼進到這一行的?

 

阮經天:對,我一開始的確是先做模特兒。但是我剛剛回想起我第一次表演的經驗應該是小時候在一個叫主樂補習班的地方,我去補英文,大家有補習過英文就知道有時候會有一些話劇。那天,我記得別人在講台詞,還沒輪到我講話,然後可能因為我小時候是一個胖子,老師發給我兩個三明治,那個當下我突然覺得我站在旁邊什麼事情都不做好像有點無聊,所以我就把那兩個三明治拆開來吃了,我吃完以後,話劇演完下台,跟我一起搭檔的女演員叫Mary,她綁兩個辮子,她把我罵了一頓「我剛剛演戲的時候為什麼你要吃?」

 

聞天祥:你搶戲了。

 

阮經天:但是後來我的補習班老師安慰我說「我覺得你剛剛做得挺好的,因為你滿在你的角色裡。」(全場大笑)真的真的,我沒有亂講。

 

聞天祥:你明明是做自己。

 

阮經天:對,我以前都會回答說我因為生活而來表演,的確我也是因為生活進到演員這一行。可是當演員以後發現,第一,它足夠支撐我的生活,雖然剛開始也挺苦的;第二,無論我喜不喜歡當初參與的那些戲,電視劇也好,電影也好,我發現我的家人們無條件地為我開心。我小時候是一個挺容易闖禍的人,做過滿多不一樣的工作,跟慷仁的成長經驗類似,那是我第一次發現家人可以由衷地為某一件事替我開心。然後,再來,遇到鈕承澤導演的那幾年到現在,對於我來說有很多時候……我想在座當演員的應該都有很多時候有一些自己心理的狀態,而不一直都是笑笑地面對大家,更多時間是自己跟自己相處。可是拍電影的時候,那些日常生活裡小小的細節被人家用鏡頭、用放大鏡檢視,我終於發現也許在這個世界有某個角落有一個人懂我,就算這部電影的觀眾只有一個人,我都覺得這件事情令我很滿足。

 

聞天祥:那你上癮得很深,你比剛才一試成主顧更嚴重,你有癮頭了,沒有電影不行,現在是到這種狀態?需要鏡頭?

 

阮經天:沒有沒有,不是需要鏡頭,你自己會觀察自己嘛,所以沒有拍電影的時候你就一個人待在家裡啊。誠如我剛剛所講,我闖了很多禍,所以有很多時間自己跟自己相處,有很多時間把自己放在一個地方想想「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到底是誰?我想做什麼?」會有很多時間思考這樣的事情。

 

聞天祥:嗯,謝謝小天的分享。

 

(現場鼓掌)

 

聞天祥:欸,大家自動鼓掌起來了,我沒有cue你們(笑)。台上幾位我最早認識的其實是吳慷仁,他自己都不記得,N年前我還沒有來金馬在做台北電影節的時候,當時陳俊志導演帶著慷仁,跟我們介紹說旁邊這個小男生——不是他的男朋友,大家別誤會了——他說他非常好,他推給我看,那時候慷仁你演了他在公共電視的一個小小的短片,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吳慷仁,然後我看見吳慷仁的變化,這後面待會再提。我對你的問題跟其他人不一樣,因為我一直有根深蒂固的印象是你打從一開始就是要當演員的,因為那麼早就看到你,Mickey(陳俊志)推薦你的時候,你真的有那麼早就想當演員嗎?

 

吳慷仁:沒有。其實我覺得他誤會了,但姐那時候很照顧我。我叫他姐,你們知道陳俊志嗎?

 

聞天祥:琪姐。

 

吳慷仁:對,琪姐,我們都叫他姐。我那時候還有在做酒吧的工作,當時算是從模特兒經紀公司去casting《影像詩》(公共電視紀錄觀點系列影片),把詩詞轉化成影像的一個作品。

 

聞天祥:那是你最早期的影像演出嗎?

 

吳慷仁:最早期大家應該多少都拍過廣告,就去試鏡啊,什麼茶裏王啊。

 

聞天祥:那你是什麼時候想當演員的?

 

吳慷仁:是有一次被一個廣告導演罵說「欸,吳慷仁你笑的……可不可以再給我另外一種笑容?」我就——(露齒笑),他說「不是這一種」,我回「那你要哪一種?」,他說「你可以笑得再靦腆一點,靦腆中又帶有一種期待」,這種我聽不太懂的指令,我在日本就被他罵哭了。我那時候應該是……26歲,回到飯店一直哭,想說為什麼會這麼難,從那個時候開始才想當演員,試著去演戲。

 

聞天祥26歲之前你想當什麼?

 

吳慷仁:想當一個很專業的酒保。

 

聞天祥:喔~所以你本來的志願是想當一個專業的酒保。你現在應該有經費自己開一家,自己當酒保兼老闆了吧,這個志向還有存在嗎?

 

吳慷仁:有,我對服務業還是很有熱情,站在吧台那一面然後很專心地幫客人調一杯酒,或是介紹我喜歡的酒。

 

聞天祥:那明天的入圍酒會跟後天的惜別酒會就靠你囉!

 

吳慷仁:今年金馬贊助的威士忌,你知道,就……我不能一直喝,會不好意思。

 

聞天祥:沒關係,你在酒吧後面,我拿其它東西給你調好了。

 

吳慷仁:好,我是可以幫忙。

 

聞天祥:原來慷仁以前有這麼奇特的經歷。

 

吳慷仁:就是輾轉,大家對演戲都有自己的認知跟想法,我因為不是本科系——也不需要是本科系——進到這個行業,會懵懵懂懂,剛好遇到一個很棒的時代,新舊轉型的時代,從偶像劇希望我們演出來,或是演得很精準,去服務鏡頭,甚至慢慢開始加入到後來的職人劇,在中間也會懷疑自己,因為好像沒有其它戲可以演,是不是要去演八點檔?我還真的去演了八點檔,發現原來在一個室內會有五台六台機器對著你,只能演一次,臉不對導播就會直接罵你說「吳慷仁講錯話了,站回原位重新開始,從哪裡接」什麼的。不斷被時代推著走,然後才慢慢多理解了一點表演,覺得表演好像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聞天祥:那你現在回想起來,會覺得26歲把你罵哭的那個導演某個程度來講算是你的恩人?

 

吳慷仁:對,他其實是影響我轉職的一個很重要的人。

 

聞天祥:可以知道他是誰嗎?

 

吳慷仁:私底下再問我。

 

聞天祥:好。柏傑我應該是2008年看《九降風》認識的,你是一開始就立志要當演員嗎?

 

王柏傑:我也不是,我那時候應該是在京華城的夜店,我以前是個屁孩,16歲的時候在路上遇到夏于喬,她跟我要電話,我想說「哇!她是藝人耶,應該不會是詐騙集團」,我就把電話留給她,就進了我第一間經紀公司,也是從拍廣告開始,到17歲才拍了《九降風》。

 

聞天祥17歲拍《九降風》算很早,因為你那時候就拿了(台北電影獎)新演員獎了。

 

王柏傑:對,運氣很好。

 

林柏宏16歲就去京華城的夜店?

 

聞天祥:我就知道,我故意跳過這個,你還給我cue這一點!

 

王柏傑:我經過而已!

 

林柏宏:應該是去喝柳橙汁啦。

 

聞天祥:我就在等這個時刻發生。

 

王柏傑:我只是經過!哇,開始攻擊了。(現場大笑+鼓掌)沒想到會是林柏宏開第一槍。

 

聞天祥:請台上的每一位效法剛才林柏宏的精神。有沒有補充跟說明的?

 

王柏傑:我是這樣進入這個行業的。

 

聞天祥:那你很快就立定志向當演員囉?

 

王柏傑:沒有,我印象很深刻,拍完《九降風》後有一個殺青宴,有導演、演員,大家一起參加,我記得書宇導演——也就是我的恩師——他把我拉到角落跟我講了一些話,他說「柏傑,你要想清楚你接下來要做什麼?你要當偶像?還是要當歌手?還是你就立志當演員?還是你全部都要?你自己回去要想清楚」,我那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他說「你回去想清楚你要的是什麼,然後就堅持做那件事」,我回家想了很久,覺得我也不會唱歌,我長得好像也沒有偶像那麼帥,那我就好好當演員吧。

 

聞天祥:前面那句刺傷了好多人,「我長得也沒有那麼帥」。

 

王柏傑:這裡有其他更帥的。

 

聞天祥:等一下,他只有找你講這一句,還是也有找其他八個演員去講?

 

王柏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分別講啦,我們所有人都很要好,可能導演一個一個拉到旁邊講。其實我一直到《十月圍城》都還是懵的,也是書宇導演幫我看劇本,我還記得我跟他說「導演,我真的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準備,我嚇壞了」,他就約我去咖啡廳,跟我講要做什麼功課,要怎麼看劇本,都是他教我的,他真的是我的大恩人。

 

聞天祥:是。欸,你們的劇本是可以給跟這部戲無關的導演看的喔?

 

王柏傑:欸~我現在是都不要講話好了。(全場笑)

 

聞天祥:我是充滿敬意、好奇地問這個問題,在這個行業可以嗎?

 

王柏傑:不行啦,沒有,不是,我是用口頭講的啦!他沒有看。我說「導演,要怎麼做功課?你大概教我一下」,哇喔,這……

 

聞天祥:是是是,那平常是不行的嘛?

 

吳慷仁:有簽約啦。但追溯期應該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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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天祥:過了啦過了,拍的時候應該是2009年。哈哈哈,我們今天做了好多坑讓王柏傑跳,太好了,我們就要這樣的效果。我們待會作答順序倒回去,從王柏傑開始,馬上就有高潮。剛才在上一場論壇跟現場觀眾聊到這次入圍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的導演們,他們的片在金馬影展都被秒殺,但是即使秒殺,其實也只有數百位觀眾看過他們的作品,他們的作品日後才會上映,但今天在台上的演員比較不一樣,他們幾乎每一位的作品都已經上映了,雖然慷仁的《富都青年》還沒有上映,但是大家已經被他講到感覺都看過了。大家都好奇台上的五位是怎麼得到——或者說怎麼選擇、或答應要接這次讓他們入圍的這個角色?柏傑你先回答,這個絕對沒有坑可以跳的。

 

王柏傑:好,我會小心一點。其實我不知道怎麼得到,因為是導演跟監製他們決定的,他們選擇給我機會。我個人非常喜歡看真人真事的電影,所以當初聽到這個案子——應該在開拍前兩年我就已經聽到這個案子要做了——我就一直很期待,很有興趣,那兩年我還一直問公司說「他們是不用我了嗎?還是他們要……到底有沒有要開拍?」最後順利開拍。

 

聞天祥:等了兩年喔?

 

王柏傑:聽到說要做這個案子後等了兩年,中間又遇到疫情,所以不確定是怎麼樣。

 

聞天祥:其實兩年前他們就已經給了你本子,要你演的意思?

 

王柏傑:沒有,還沒收到本子,有聽到要做這個案子,我自己很有興趣,說我非常願意演。

 

聞天祥:那當時有沒有跟你競爭的其他對手你知道嗎?

 

王柏傑:我不知道欸。

 

聞天祥:沒關係,我去問李耀華跟林君陽。

 

王柏傑:耀華姐有來喔,你要問她。

 

聞天祥:那慷仁呢?我一直聽傳言說《富都青年》是你去爭取來的,你還需要去爭取喔?

 

吳慷仁:要啦,還是要爭取。

 

聞天祥:請放膽地講,你是等一年還是兩年?你怎麼得到這個角色?

 

吳慷仁:我知道這個劇本一年多,像柏宏剛剛講的,有時候我們去跟導演見面,導演不是在跟你聊這部戲,他是在認識你這個人,他會問說你平常會做什麼?有什麼休閒活動?看了腳本之後有什麼想法?對腳本有沒有好奇的地方?他不會太深入去聊這個角色。我那時候認識了馬來西亞的導演王禮霖,隔了一段時間以後,發現有些劇本會一直留在你心裡,這種感知我相信每個演員心裡都有不一樣的磁場,有些片你會覺得在此刻拍很好,有些片會覺得不那麼適合現在的自己,因為每個演員有每個演員的特色,有些人來演某些角色,他的準備時間可能不需要花太長,如果我們必須顛覆自己以往的感覺跟樣貌,比如說我要去演一個地痞流氓,我就要花很多心思。

 

《富都青年》的劇本我一直擺在心裡,覺得要演到這部戲好像不是那麼簡單,那時候沒有消息,直到有一天的某個下午我突然又想到這部片,不曉得這部片要不要拍?就打電話跟導演說「如果你們有要拍的話,要不要再考慮我一下?」,他也很誠實地告訴我要選一個演員,有時候是導演選,有時候是資方選,資方或旁邊的人可能會有一些意見,他也告訴我其他人選。我說沒有關係,我可以跟你好好地談談,比如說價錢啊,比如說準備的時間。現在這個時代有太多戲,台灣一年有好多戲,每個演員的經紀人都希望讓演員演到他喜歡的戲,又可以演到受歡迎的戲,當時我說我願意把很多時間給你,比如說我可以提前兩個月過去,人完完全全在馬來西亞,在台灣的事我也忙不到,我就好像人質一樣丟給你,去重新認識這個國家,重新認識聾啞人士,甚至是沒有身分證的人。

 

聞天祥:我們都知道吳慷仁的經紀人就是吳慷仁,這些事必須你自己去做以外,你還要自己判斷。比方說大家有經紀人,經紀人能以他的角度跟專業去判斷這個戲到底值不值得接、它的條件、它是不是個騙局,或者說王禮霖是誰,當這些東西都是你自己要判斷的時候,你沒有疑惑過?

 

吳慷仁:其實也有失敗的例子啦,但有時候是一種生命的交換。我跟很多新導演合作,新導演沒有拍過太多長片或其它影集作品,有時候你會一個問號,有時候就是憑感覺,我覺得我的經紀人去年安排得很好。

 

聞天祥:哈哈哈,答得好。

 

吳慷仁:我的經紀人他非常優秀,幫我爭取到一部很棒的戲,雖然沒什麼錢,但我這個演員就是需要拍戲來儲存很多養分,有時候拍到一部好戲,會覺得很紮實、很踏實。

 

聞天祥:我也很高興這一點,因為我已經很厭煩在金馬獎的入圍公布記者會上一直講吳慷仁是遺珠,從《白蟻》到《我沒有談的那場戀愛》,今年終於不用講你是遺珠。慷仁很謙虛,不只《富都青年》,《但願人長久》也在金馬影展放映了,口碑也相當好。

 

吳慷仁:因為大家不知道,我自己推薦一下,《但願人長久》是我在《富都青年》之後直接飛香港拍的一部戲,所以我經紀人真的安排得很好。(全場掌聲)

 

許光漢:你經紀人還有要簽人嗎?

 

吳慷仁:光漢我們私下聊,經紀人都在台下,不好說。

 

聞天祥:重點是這個經紀人會跟明星搶角色(笑)。那小天你應該不需要去爭取了吧?《周處除三害》應該是直接來找你,你應該沒有經歷等一年兩年沒有聯絡這樣的事情吧?

 

阮經天:我這能講嗎?今天有記者嗎?

 

聞天祥:有,你看記者們自己舉手了。

 

阮經天:你們先別寫。

 

聞天祥:好,我們都先說好。

 

阮經天:大家答應我,我跟你們講實話。第一個,我戲不多,就像我剛剛前面回答的,大家都不知道有一段時間我其實留在自己家裡。有時候不是我去尋找角色,更多時候是角色找上我。我一直認為演員相對來說是挺被動的一個職業,很多角色我都很想演,我都很喜歡,比如說柏傑的《疫起》,比如說《富都青年》的哥哥,比如我再也無法演的《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但是每一個角色都會有屬於他自己的日常跟生命,他會選擇一個可以扮演他的人。我剛剛想講的是,《周處除三害》一開始的扮演者其實不是我,我相信在某一些訪問裡面大家都有聽烈姐(李烈)提過,當初《周處除三害》烈姐找我的時候,她有直接跟我講這件事,她問我介不介意,坦白說我一點都不介意。並不是在公開檯面上才這麼說,而是像我剛剛講的,角色有他自己的生命,我只是一個扮演的人,他就找上我了。當《周處除三害》的導演黃精甫先生他第一次看到我,旁邊有攝影師,攝影師就這樣看著我「欸,好拍。哦,可以。」,我當下心想——你們在幹嘛?

 

聞天祥:可以這樣子的啊?

 

阮經天:有點像他們在看眼前的人適不適合。《周處除三害》的導演很有意思,就像剛剛吳慷仁說的一樣,他首先並不是跟我聊戲,他跟我聊我最近的生活,我記得我回答他「其實很多以前我在意的事情,我慢慢地越來越不在意了。以前困擾了我很多——不管是曾經的人事物還是情感,我慢慢地可以讓自己的生活再好起來了」,他聽完後陷入了一陣沉思,我心想「靠夭,我是不是講錯話了?」。因為他是香港人,所以他慢慢地跟我說「我需要你回到你很不好,很不喜歡自己,很遠離這個世界的生活模式」,我當下想了一下,就直接回答他「我想導演你不用擔心,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十年帶給我的一切,無論是好是壞,從當年金馬獎直到現在。」所以你要說是我爭取角色嗎?當然我也爭取過角色,在角色上也有不是那麼成熟,也有過失誤,但就我此時此刻認為《周處除三害》是我命中注定要去做的一件事,就像電影裡角色講的「這是天命」,這是我需要完成的一件事。

 

聞天祥:謝謝小天的分享。柏宏跟光漢你們來聊聊你們是怎麼得到這個角色的?

 

許光漢:大家都等了好久的感覺,我大概等了七年左右吧,哈哈,沒有啦,開玩笑。偉豪導演有約我去聊,我一開始看到這個劇本就覺得很有趣,他跟我說這本來是一個短篇的劇本,我當下覺得——哇!「冥婚!」、「直男!」這個感覺一定要接,感覺會有意想不到的挑戰。

 

聞天祥:他是在什麼時間約你談這個本子?在《想見你》之前還是之後?

 

許光漢:應該是之後,差不多那個時候。

 

聞天祥:在《想見你》還沒播出時?

 

許光漢:播一半吧。

 

聞天祥OK,那柏宏呢?

 

林柏宏:其實我很久以前就聽某個身邊的人講過這個故事,他把《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的故事形容了一遍,我想說——哇,這麼酷的故事!又過了好像兩三年吧。

 

聞天祥:這麼久?

 

林柏宏:對,因為這個故事好像滿久以前就有不知道在什麼樣的形式呈現,我聽到他們想要找我演這個角色的時候非常驚喜,啊!那不是我兩、三年前就聽過也覺得很酷的故事嗎?跟偉豪導演碰面的時候都還沒有看過劇本,就聽他講這個角色,我覺得——太特別了,我生命中可能不會再遇到這樣的角色了,又是演一個鬼。

 

聞天祥:你這句話講得太早了,你才幾歲,誰說不會再遇到這樣的角色(笑)。

 

林柏宏:我希望我可以遇到更多有趣的角色啦,但是這個角色我自己都覺得很難,很超出我的想像力,所以一聽到邀約,我是馬上答應。

 

聞天祥:所以你們兩個是分開談角色的嗎?你們知道演對手戲的另外一個男主角是誰嗎?

 

林柏宏:我知道。

 

(許光漢和林柏宏兩人對看)

 

林柏宏:可能是因為先找了光漢啦。

 

聞天祥:你們看,真的沒套好喔。

 

林柏宏:他們跟我說要跳〈舞孃〉和跳鋼管的人是許光漢,我說真的嗎?那我要去看。

 

聞天祥:確定?你那時候已經知道許光漢是演對手戲的演員了?

 

林柏宏:真的啊,我知道。

 

聞天祥:許光漢你不知道林柏宏是演那個死掉的gay

 

許光漢:那個時候不知道。

 

聞天祥:是因為你比較早就已經……

 

許光漢:有可能。

 

聞天祥:還是故意要保密?

 

許光漢:沒有沒有,可能時間上我是……

 

林柏宏:先定了光漢,然後再來找我。

 

聞天祥:我就是要等你講這句啦。那許光漢你後來知道演對手戲的是林柏宏,你的反應是?

 

許光漢:就覺得——哇,他要怎麼去詮釋這個死掉的gay

 

聞天祥:你那時候看劇本沒有想過說「我要爭取去演毛毛這個角色」吧?

 

許光漢:其實有想過,因為看完劇本時我覺得兩個角色都很棒,也都滿想挑戰看看,但最後還是選擇——「直男!」、「冥婚!」,對於我本人來講可以遇到更多不同的挑戰,如果是死掉的gay,之前也有過類似的經驗。

 

王柏傑:所以是你選完再把不要的給柏宏嗎?

 

(現場哄堂大笑+鼓掌)

 

聞天祥Yeah,對啦。

 

王柏傑:剛剛聽起來是這個意思嘛。

 

許光漢:沒有沒有,那個時候導演就是想要找我演明翰這個角色。哇,我沒想到……

 

林柏宏:剛剛說王柏傑16歲去夜店的人其實是許光漢。

 

許光漢:可惡,那個時候應該舉發王柏傑。

 

聞天祥:林柏宏要補充對不對?

 

林柏宏:沒有,我覺得導演他們其實已經有很完整的設定,不管是明翰這個警察角色還是毛毛這個角色,在第一次跟導演碰面的時候聊了很多毛毛的可能性。我覺得導演說了一件事很特別,他說他想要拍一個比較沒有見過的類型,可能是混合類型的電影,這對演員來說會有一種好奇、想挑戰的心態,我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也不知道導演說的事情具體上是長什麼樣,可是就會有「好,那我們一起來完成一個有趣的事情吧!」這種感覺。

 

聞天祥:好,我要詢問在座的五位是怎麼準備這次入圍的這個角色?柏宏怎麼準備毛毛這個角色?你做了哪些功課?

 

林柏宏:毛毛在劇本上是非常有畫面感的一個角色,毛毛的設定非常完整,包括每一句台詞和眼神,大家看到他的一些小小的淺淺的笑,或是他對明翰若有似無的不管是討厭或是喜歡,劇本給了他很完整的設定。我其實先跟光漢一起上了一、兩個月的表演課,然後才讀本、排戲,再正式去拍攝,準備過程非常紮實完整,我很感謝能有這麽充足的準備。我自己看劇本會立刻想到身邊有非常多像毛毛這樣子的朋友,或者是電視上的你曾經看過的各式各樣的影視作品,你可以馬上對標到某一些很親近的人,那些人他們可能在很多朋友面前是一個樣子,因為熟悉而有機會看到他們情緒比較崩潰的狀態。所以電影預告一出來就有三、四個朋友私訊我說「欸,你是在模仿我嗎?」,其實很感謝他們,有點取材自他們身上。

 

聞天祥:每個人都覺得他是你的表演老師,希望你得獎之後要感謝到他。

 

林柏宏:但我怕這樣就講出了他們的秘密。

 

聞天祥:那光漢有什麼要準備的嗎?除了跳鋼管跟學〈舞孃〉。

 

許光漢:身材方面花比較多時間,因為我本身是比較瘦的人。我看劇本時想像明翰的樣子應該要有一點點厚度,有一點點黝黑,漢糙味要出來,所以花了兩、三個月的時間盡量符合到角色的樣子。

 

聞天祥:我們可以問一個很私密的問題嗎?這兩、三個月要做哪些事?

 

許光漢:我相信在座的應該都做過,差不多一個星期要上四、五天健身房,最主要是吃的要乾淨,健身的話吃是最重要的,然後搭配一點點有氧。

 

林柏宏:就是老師說「好,我們下課十分鐘」,大家就會去喝口咖啡、上個廁所、滑滑手機,許光漢就開始在那邊吃飯糰、吃雞肉、吃香蕉。

 

許光漢:做伏地挺身,對,差不多是這種感覺。

 

聞天祥:那舞蹈的部分對你來講沒有困難吧?

 

許光漢:有花一、兩個禮拜練習,鋼管是真的非常非常困難,真的respect(欽佩)鋼管舞者們,我光練上管下管身體就摩擦到瘀青和破皮,很難想像他們如果跳一整晚會是什麼樣子。

 

聞天祥:有專業的老師教你吧?

 

許光漢:有,非常專業。

 

聞天祥:是男老師還是女老師啊?

 

許光漢:女老師,她非常厲害。

 

聞天祥:那你們上表演課都在做些什麼事情呢?這個問題很不專業,我只是好奇,因為你們都已經是很專業的演員了,在排戲之前還要上表演課?

 

許光漢:因為電影裡有幾場要跟空氣演的戲,還有一些戲要吊威亞(吊鋼絲),導演說時間不一定夠把所有take都拍完,他希望能盡量rehearse(彩排)就盡量rehearse,所以我們有排一些比較大場面的戲,也盡量抓一下角色的感覺。

 

聞天祥:你們拍攝的時候時常跟空氣演啊?

 

許光漢:對,沒辦法,它得一層一層疊。

 

聞天祥:所以你們實際在真實空間演對手戲的時間到底多不多?和跟空氣演比起來?

 

林柏宏:一半一半吧,一定會兩個人先拍一次,再拍各自的,所以要記得我講了這段話後他是什麼表情,他過了多久以後講什麼話、怎麼講,我們再各自演一遍。

 

許光漢:很像瘋子。

 

聞天祥:不會啦,演完這部片,你們以後要跟酷斯拉或金剛演應該就沒有困難了。

 

林柏宏:許光漢比較辛苦,他跟空氣演的戲很多,我跟空氣演就真的是跟空氣演,但如果是他跟空氣演,他要看著一個工作人員在底下推著一台車子穿梭。他跟我演戲,如果說拍到胸前,工作人員的頭可能就在旁邊,他會很容易分心,因為有一個人要一直推著我身下的滑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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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天祥:好,那小天怎麼準備《周處除三害》這個角色呢?除了剛才你提到導演要你去回想某些狀態,進到那個狀態外,這部片有很多動作場面。

 

阮經天:對,其實動作場面對我來說反而可能是最輕鬆的部分,因為我從《艋舺》開始就常常跟不同的武行組合作。我認為當演員最好玩的地方在於你跟每一組工作人員合作過後,你在操作過每一個角色以後,一定會有一些東西留在自己身體裡面。今天如果我不是41歲,我回到20多歲的時候,我也許會覺得武術、動作這件事情對我壓力很大。有各種壓力,怕打傷對手,雖然他沒有抱怨(笑),反而經過長時間累積後,某些事情它就深植在我們每個人的身體裡,這是演員其中一個令我很喜歡的部分。

 

至於怎麼準備陳桂林這個角色,我其實也是最近跟朋友、跟導演聊天才慢慢理解到——噢,原來以前我就有這麼準備。我的準備方式是去想像一個通緝犯的日常,因為我並沒有被通緝的經驗。(台下的人在笑)什麼意思啊?我並沒有這樣的經驗嘛,我得想像陳桂林的四年是怎麼過來的,舉個例子,在電影裡的綁鞋帶、門上夾的那顆花生米、他是怎麼吃飯的、他喜歡哪些東西,雖然這些好像是微不足道的日常,可是這些日常建構起了一個完整的人。接著想像在日常裡發生的某些小小的事件,又舉個例子來說,我剛剛早上遇到許光漢,我在髮廊,許光漢你在裡面梳化,我跟你打完招呼,然後我躺去洗頭的椅子上面,這些日常沒有意義。

 

許光漢:我還期待了一下,原來我沒有意義。開玩笑的。

 

阮經天:最有意義的是遇到許光漢嘛,但是打招呼那些很正常,我們表演的時候不是表演這個很正常的東西,而是我躺在椅子上,他們幫我洗頭洗到一半,我突然聽到他們說「欸,你知道那個誰決定好副手了嗎?那個誰準備好要跟誰合作了嗎?」,我躺在那邊想著「喔,原來這是日常發生的某一些小小的事情」,我們那些吃飯、睡覺、喝水雖然也是日常,可是它並不具備特殊的意義。有一個朋友跟我講過說「你想像一下你第一次綁鞋帶的時候,明明綁鞋帶是一個日常,可是你卻不小心幫自己打了死結,你又緊急地要去上課,你怎麼拆都拆不出來,你會有多著急?」就是先當那個人,然後再來想那個人遇到這個事件他會有什麼反應,這大概是我唯一會的方式吧。

 

當然表演有時候也是會掉線,我說的掉線是真的掉線,有些人會把它形容成「卡詞」或「不進入狀態」,就算是在《周處除三害》我也有掉線的時候,是大屠殺的那一段。為什麼會特別提到我這一段掉線?我在這段有特別想要表演的東西,但當我意識到要做這樣的表演,我就不是陳桂林了。我們有時候做角色並不是有意識的,更多時候是當那個人應該會發生什麼事,他應該會有什麼反應,這些東西不該是表演。進入角色之前很多東西的訓練,花生米也好,綁鞋帶也好,我們的武術訓練、慷仁的比手語、柏傑在《疫起》裡這麼多的醫療專業知識,那些是訓練,可是當我們一旦成為那個職業、成為那個人,很多東西是從靈魂裡面出現。

 

聞天祥:那這樣怎麼退駕?你在陳桂林的靈魂裡這麼久,要怎麼脫離那個角色?要每天下戲後退駕,還是整個演出完成之後?

 

阮經天:我以前曾經退駕沒成功,後來就出事。我拍完《艋舺》後其實沒退駕成功,一直覺得自己是兄弟,後來差點上了社會新聞。但是經過這麼多年,慢慢地,我其實從來都沒想過要讓角色離開自己的身體,因為每一個角色都是那個角色給我的素材再加上我自己的生命經驗再加上我的感受所結合出的東西,可以說每個角色都是我,也可以說每個角色都不是我,我沒有辦法讓他離開我的身體。更多是他放在我心裡某一個小房間,隨著我對那個角色的喜愛程度,房間會大小不一,我有時候會回去看看他們,但是不要闖禍最好的方式就是殺青完之後先把自己放在舒適且安全的地方,好好地享受一段最後跟他相處的時光,雖然很多時候是捨不得,很不想讓他離開,演員在結束的時候是很孤單的。

 

聞天祥:我覺得你以後可以去考心理醫生執照。

 

阮經天:我自己狀況就很多了。

 

聞天祥:你也可以做編導了,你可以從綁鞋帶想出一段非常精彩的情節。那慷仁你應該要無數退駕吧?你角色的落差這麼大,你光是今年這兩部《但願人長久》跟《富都青年》差異就這麼大,你會混淆嗎?我們都聽過你的準備功夫很可怕,那怎麼退下來?還是跟小天剛才講的一樣,不需要全部退,把他留在不同的角落?你身上會不會已經塞滿,已經違建了?

 

阮經天:吳慷仁的應該是大樓吧。

 

吳慷仁:每個演員對角色的認知跟體驗都是獨一無二的,是屬於自己的,不管誰選了這部戲、誰來找你,最終就是你去飾演這個角色,你會體驗到導演就這個角色跟你的溝通,甚至會用導演以外的你自己的認知去這個世界裡面遊玩,跟其他演員對戲。比如像《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許光漢跟林柏宏之間的磁場累積到那個程度,兩個人相輔相成。我自己有時候只是因為不懂,所以很常會用不同的方式去實驗。像剛剛大家講的,演員有點被動,劇本、角色大綱已經給你了,導演大概已經在腦子裡想像過千百回這個角色,尤其如果劇本又是他自己寫的話,所以你必須用你的理解去做到他要的,此外你也會延伸出自己對角色的理解,你會跟導演fight說可不可以這樣,有時候你會被說服,有時候是導演會被你說服。我覺得不是每個角色都需要瘦,或者是要胖、要黑,只是剛好富都那個地方的人就是這樣,我去到馬來西亞的第一天,下了飛機,被帶去市場,我就知道我應該要怎麼做。你在台灣看Discovery或是看YouTube是不準的,你看不到那些人,真正站在他們旁邊比較了膚色,比較了他們整個人的眼神、狀態,你會知道自己要怎麼做。

 

聞天祥:你剛剛講到一點我很感興趣,你說要跟導演fight,可能導演要你演的是別的樣子,但是你們都那麼有知名度和經驗了,你跟新導演合作,可以說我的經驗比你多很多,你作為一個專業的演員很難不提出你的想法,這時候怎麼辦呢?導演會說「我的來一遍,你的來一遍」,還是說「好,吳慷仁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吳慷仁:每個階段會有對表演認知上的差異,我們年紀輕的時候很有幹勁,好像什麼都可以,你叫我摔,我摔,你叫我跌,我自己跌,或是需要做一些導演想要的情緒轉折,你會想「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會提出疑問。有些導演很懂得講戲,有些導演是看氛圍的,有些導演不講戲,他可能就說「你多一點、少一點、收一點」,導演會對演員有很多種不同的指令,還有因材施教的。我小時候會像個孩子一樣說「拜託,讓我試一次」,你只是想證明自己對這個角色的責任心,想試著用你的理解去演一次,長大以後碰到很多新導演反而是會提供他很多,如果他有他想要的,我們就做到導演要的。我後來發現如果沒有辦法理解導演想要的東西,我們沒有辦法演好戲。我以前還改劇本,好像自己很厲害,但其實改的東西都很爛,我真的認為以前改的都很爛,其實不去改劇本,甚至按照劇本做,反而會有另外一種很特別的體驗。我很喜歡看金庸,現場的小朋友有看過金庸嗎?

 

聞天祥:有啦。

 

吳慷仁:現場看起來比較多女生看過。你有看過楊過嗎?楊過他斷掌之後跟小龍女分開,他不是到絕情谷嗎,後來他遇到一隻大鵰,大雕帶他去獨狐求敗以前住的地方,他看到很多把劍,獨孤求敗30歲是拿這種劍,40歲是拿鑄鐵劍,50 歲之後他就拿草了,就是說每個演員在每個階段都會有自己對表演的認知以及內化的過程,我覺得自己這幾年的變化滿大的。

 

聞天祥:那你沒有像剛才小天提到的很難退駕的狀態嗎?

 

吳慷仁:在拍《富都青年》時因為我捅了很多隻雞,送牠們上西天,所以那時候不吃雞肉,退戲我就去吃了一隻雞,馬來西亞的椰漿飯會配雞腿。我當時指甲裡全部都是雞內臟的味道,從開拍前到拍完後都是那個味道,那個很難洗,我就不想吃雞肉,結果一殺青的隔天我就去吃雞肉,就沒事了。

 

聞天祥:那柏傑呢?剛才大家已經幫你回答演《疫起》需要瞭解醫學知識,至少架式得像,除此之外你還需要做什麼嗎?

 

王柏傑:《疫起》的劇本也很完整,我很感謝,我幾乎完全照著劇本表演,最難的地方是一開始我跟導演設定夏正過去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開始像敬驊一樣充滿幹勁和熱情進入醫院,為什麼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怕事的夏正?我們一開始最多是在設定這個,其它當然是技術上的東西。這次我跟導演的共識是這部戲我完全沒有去設定表演,我完全跟著感覺走,我不想讓大家看到這個角色有表演的痕跡,因為我覺得SARS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我跟導演的共識是我們要自然呈現最真實的一面給觀眾看。當時很多東西我完全沒有設計,我就到現場走戲,看現場的環境,然後跟著感覺、跟著台詞,自然我就有些情緒出來。

 

聞天祥:因為演戲不是只有你自己一個人演,你按著感覺走會很自然,但是如果你的對手——我沒有在暗指那個對手戲的演員不對——如果對手戲的演員出現一些狀況,他讓你本來按著感覺走的感覺進行不下去怎麼辦?這個問題不僅限於《疫起》。

 

王柏傑:我說照感覺走當然不是我只演我自己的,還是要交流,你可以在走戲的時候知道對手等一下想要做什麼,知道他想怎麼呈現角色,你跟他要有默契,就是演員常說的丟接球,你丟球給他,他丟球給你,這就是工作時候的磨合。就像我跟敬驊,我的狀態比較像是敬驊的老師,所以在丟接球上我不用管他要幹嘛,我演我的,演完我就走,我對婕如也是,我是長輩,所以我在電影裡可以是比較自我的狀態,在這部片是成立的。

 

聞天祥:所以你不太有要下戲脫離角色的難關?

 

王柏傑:剛剛聽了幾位前輩講的我很認同。

 

聞天祥:前輩?

 

吳慷仁:欸,王柏傑你17歲就入行。我們剛剛在後台拍攝一個短片,大家在聊說誰是前輩,他們幾個小男生把眼睛投射我跟阮經天,我們年紀是最大,但我不是最早入行的好不好,是王柏傑。

 

王柏傑:沒有,我是很認同,我不會完全脫離角色,我自己啦,其他人我不知道,每個演員心裡都會有很多扇門,《疫起》拍完,我只是選擇把夏正先放進一扇門,然後把門關起來,我選擇不去開這扇門。但我做很多訪問時有說,其實夏正根本還沒離開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做很多訪問的時候還是會有情緒,就想到那些人,我只是選擇逃避不去看他。

 

聞天祥:所以到現在夏正還沒有離開你?

 

王柏傑:對,我還在那裡面。

 

聞天祥:好,我想在這時候玩一個遊戲,如果你們可以在台上問別人一個問題,你們會想要問什麼?你可以指名,或者是其他四位都要答。我們不會問片酬啊對象什麼的,這個不可以喔,我是說專業上、經驗上有什麼特別想知道的?王柏傑麥克風已經拿起來了,你要第一個?

 

王柏傑:我以為你說觀眾問?

 

聞天祥:不是不是。

 

王柏傑:喔,我們問。OK,那我想問小天,那個排骨飯好吃嗎?

 

阮經天:滿好吃的啊。

 

聞天祥:實際拍攝的時候你到底吃了幾個啊?

 

阮經天:我吃了四個吧,最好玩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因為我們在電影的最後有吃蔥麵包嘛,所以首映有發蔥麵包,第一次試映的時候,因為那個廳很大,我有點緊張,我聞到我經紀人好像把蔥麵包打開了,有很多人撕開塑膠袋的聲音,我就一直聞到蔥的味道,大家都在吃。前面吃蔥麵包的橋段被剪掉了,陳桂林吃蔥麵包是他在伏法前的最後一餐,他們看到陳桂林吃最後一餐的時候,我聽到很多聲小聲的「幹,靠北」。(現場笑)

 

聞天祥:不吉利(笑)。

 

阮經天:無論是排骨飯還是蔥麵包我都吃很多個,有回答到你的問題嗎?

 

聞天祥:有,王柏傑問得很專業,問到細節,阮經天剛剛一直強調生活的細節嘛,說從鞋帶想到便當,現在讓阮經天問。

 

阮經天:我想問林柏宏看到許光漢的屁股有什麼感覺?因為我看的時候很喜——不能講很喜歡。

 

林柏宏:你是不是想說「不敢相信」?

 

阮經天:許光漢那個有在練耶,那個屁股練得不錯。我會為了這件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林柏宏你的也……

 

林柏宏:你說我的什麼?

 

阮經天:你的也不賴。

 

許光漢:胸肌的部分。

 

林柏宏:喔,我以為你說看到我的屁股,嚇我一跳。

 

阮經天:可以嗎?下一部戲。

 

林柏宏:可以,你要看嗎?不用下一部,等一下就可以看啊。

 

阮經天:沒有這麼大方的啦,什麼年代了。

 

林柏宏:就是跟你在電影裡面看到的一樣好看,但是又比銀幕上的更大,因為很近……

 

許光漢: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的屁股會出現在金馬論壇的討論上。

 

林柏宏:說實在的,我真的很羨慕許光漢,因為我是一個下半身很難練的人,練腿很痛苦,但是他可能知道有很多橋段需要,所以練得很勤。很多他自己一個人的戲,他沒事在家也要露屁股,我看電影的時候一直被他的屁股給嚇到,哇!怎麼這個橋段有,哇!這個橋段也有。我們這部電影可能有一半的票房都是為了二刷去看他的——他的心血。

 

阮經天:是一個女生喜歡、男生羨慕的屁股。

 

林柏宏:對,我覺得這個真的……

 

許光漢:不要再討論我的屁股了!

 

林柏宏:我回想到他很認真在吃那些雞肉跟飯糰的樣子。

 

阮經天:我下次想問他到底怎麼練可以變成這樣?不簡單。

 

林柏宏:而且他很大方,他在現場也不怕人家看。

 

阮經天:現場都沒有遮喔?

 

林柏宏:幾乎是,他不會害羞,但因為我在他下面,他要怎麼遮?我在地板啊!沒有人可以遮,我只能說他很專業。

 

阮經天:羨慕你。

 

聞天祥:以上言論不代表主辦單位的立場。來!柏宏,換你。

 

林柏宏:我想問慷仁哥拍《富都青年》的時候有洗澡嗎?那個角色好像隨時都要讓自己在很辛苦的狀態,感覺是你會選擇的方式。

 

吳慷仁:我還沒回來,對不起。我剛剛在回想我看過幾次光漢的屁股(現場大笑)——浴室有,跳舞有,裸奔有,最後毛毛走的時候也有。有洗澡啦!馬來西亞很熱,每次洗完澡出去,五分鐘後我會想「咦?我有洗過澡喔?」又回到那種腋下很濕、很黏的狀態,我回答完了。我想問王柏傑最後開刀那一場有開冷氣嗎?如果沒有開冷氣,那個肉是不是很臭?

 

王柏傑:那其實是我們請泰國做的特殊道具,那個不是豬肉。運氣好,那一間醫院有冷氣。

 

吳慷仁:太爽了。

 

王柏傑:但其它就沒有了。

 

吳慷仁:《疫起》最後柏傑幫SARS的病人開刀,血一直噴,滿汗直流,我覺得那個拍攝起來非常有張力,我看的時候覺得「好緊張喔,哇!那個血一直噴耶」,而且血噴得非常好看,噴到他臉上的血非常真實,他又在做刀割,通常觀眾看到的是很專業的呈現,可是我們演員有時候碰到的是沒辦法開冷氣、美術組早上就準備了的肉,我就很好奇現場會不會很臭。

 

聞天祥:所以你還在《富都青年》的狀態裡?

 

王柏傑:有開冷氣,但我們穿太多防護衣,所以冷氣有開跟沒開一樣。我們當時只有三天的時間,一天十一個小時,要把那兩場刀房的戲拍掉,所以大家那時候很緊張。我身邊的都是真的醫護人員,到第二天,醫護人員已經拍到有兩個人脫水中暑,因為太熱,我們工作的時間太久,你不可能一喊卡就把身上的東西脫掉,因為穿要花很多時間,所以一喊卡,我們還是穿著防護衣。

 

聞天祥:慷仁很厲害,可以看得出這個。許光漢,你絕地大反攻的機會來了,你可以問任何一個人。

 

許光漢:在場的人嗎?

 

聞天祥:對,都可以。

 

許光漢:那我想要問聞老師,這五位當中⋯⋯

 

聞天祥:不包括我在內喔,你這個問題反而應該問每一位入圍者對其他人演出的評價。

 

許光漢:五位當中有沒有哪一些精彩片段是你印象深刻的?因為我本來要問柏傑,但他剛剛已經回答掉了,就是他穿脫防護衣會很麻煩,或是水煮蛋好吃嗎之類的。

 

聞天祥:你是問我啊?

 

許光漢: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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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天祥OK,我剛剛開場其實跟大家分享過這個感覺,就是這次我在看五位入圍者的作品——當然還有很多遺珠啦——但是五位入圍者的作品我都心服口服,不是作為影評人,而是作為一個很純粹的觀眾看你們的演出,被感動、被震撼的感覺,當然不一定是身體上的變化,但其實每位都有做出身體上的變化。你問我最迷人的是哪一段戲?哪一顆鏡頭?我反而覺得許光漢與林柏宏在《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裡,你們兩個在河邊談的那一段,我以為到那裡就差不多了,又產生一點點擔心,因為我覺得情緒太滿的話接下來怎麼辦,後面還有戲嘛,我們知道時間還沒到,後面要怎麼收回來呢?我看完整部電影後才百分之百同意你們在那裡放出來的情感是對的,是足夠的,你們還考慮到最後更高潮來臨的時候該有的層次變化,所以這次許光漢與林柏宏兩位一塊入圍,這當然不是可以操作的事情,兩人一塊入圍也證明了必須是相輔相成、很難分割的表演才能達到這樣的紀錄。

 

小天這次在《周處除三害》的演出,很多人都已經提到他們很震撼,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震撼,但我的震撼沒有那麼大,大家是不是開始緊張了?為什麼說我的震撼沒那麼大,是因為我在去年看《查無此心》的時候就已經覺得阮經天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阮經天,只是《查無此心》來金馬的版本,阮經天的戲份沒有像在《周處除三害》這麼滿,當時多少在競賽裡會有點小吃虧。這次看《周處除三害》,大家都說他連吃排骨飯都演得那麼好,我其實從《艋舺》開始就覺得阮經天是全世界最會演哭戲的人之一,那個眼淚掉得真迷人,真是好看,各種情感幾乎都在那顆鏡頭裡面了。我要特別替小天講一件事情,很多人一直提他在金馬50提早離場這件事情,我覺得不太公平,2014年最早到金馬獎頒獎典禮的其實就是阮經天,第一個登台做演出的就是阮經天,大家千萬不要故意忘掉這件事情,小天是很好的演員,而且在對待金馬上,我們是非常好的。

 

(阮經天拭淚)

 

聞天祥:當然我也希望阮經天在金馬100的時候還可以來,我看到他的變化。這次五位入圍的演員,從我們認識他們,看到他們的表演,到今年他們所提出來的成績,是這個讓我興奮,好有可能性,其實都很年輕啦,即使慷仁一直說他很資深。我剛才也講,我終於不用再講吳慷仁是本屆最大遺珠,這件事情讓我個人非常不專業地感動,每當你持續提到這個名字,你會覺得——唉,怎麼!有時候是天時地利人和,不是演員的表演不好,有時候跟競爭對手有關係,有時候跟評審有關係,尤其是評審嘛!評審沒有公不公平的問題,而是在這樣的組合下,他只能投那一票或五票時的取捨。我常常很痛苦地想「我到底要不要跟媒體講誰是遺珠?」聽到自己是遺珠的那位影人,他會因此得到鼓勵而高興,還是會更難過?也許庸人自擾,但我每年都在想這個問題,最後還是會被媒體問這個問題,都是你們記者害的,所以我一定得做出陳述,我不曉得這個陳述到底是殘忍還是鼓勵。我其實每次都有觀察吳慷仁的反應,他很成熟地討論他對他自己表演的滿意程度和有沒有遺憾,不是提名不提名的遺憾,而是對自己的演出有沒有遺憾。所以我年初看到《富都青年》的時候,不是篤定覺得他會入圍,而是很高興他在電視上已經有很好的成績跟表現,他還會願意來演電影,而且是爭取演這樣子的電影,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有跑去演《但願人長久》,我是等到報名的影片都來了以後才知道,我想說「天啊,你到底幹了什麼事情?你是多久沒有接其它戲了?」這是讓我特別感動的地方。

 

柏傑對我來說其實是一個天才型的演員,但這個看法也不見得公平。我所謂天才型是因為他17歲就演了《九降風》,在這麼多的演員群裡他這麼突出。最早登上金馬獎舞台的應該是柏傑,2010年我們就邀請王柏傑來擔任頒獎人,那個時候我們就非常看好他,當然隨著年齡的成長,演技一定要跟著更新、進步、再進展,老實說《疫起》戲份多的角色不只王柏傑一個,剛才我也提到,被瓜分的情況對演員不太有利,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讓焦點抓回自己身上,那真的是功力了。我剛才聽他講憑感覺走講得很輕鬆,對我來說其實這是非常艱難的事情。回到我開頭跟各位講的那一段,我真正感動的其實是看到這些條件非常好的演員們,除了是大家喜歡的明星之外,他們在演出上達到的高度讓我對未來台灣影視表演的可能性有更大的信心,作為一個競賽的主辦單位,我們會想「哇,那以後應該會有很多好菜可以端出來」,今年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所以我們還是要對整個影視環境的發展抱有高度的熱情跟期待,這就作為今天的結論了。(現場鼓掌)

 

我第一次在台上被cue,但我並沒有講出我支持誰,聽不出來吧?(現場笑)好,那就好。最後掌聲感謝今天蒞臨的五位演員們,我們再開放大家一分鐘的時間拍照,等我散場,請你們站到台前,我們先拍的版本是討論完以後千愁萬緒,各種情緒上來的表情。再次掌聲恭喜也謝謝台上的五位準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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