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金馬影展|影人講堂:艾方索柯朗 Alfonso Cuarón 文字紀錄
2024-12-04

《地心引力》大師講堂  《地心引力》大師講堂


時間:2024年11月24日(日)/《地心引力》映後
地點:MUVIE CINEMAS TITAN SCREEN
講者:導演|艾方索柯朗
主持人:聞天祥
口譯:張舜芬
文字紀錄:侯伯彥
攝影:林軒朗


聞天祥:相信大部分朋友都知道了,這是個遲來的驚喜。在影展已經開始舉辦之後,艾方索柯朗導演確定能來參加今年的台北金馬影展,我們也在非常短的時間之內談好今天各位看到的《地心引力》、在台灣沒有機會正式戲院上映的《人類之子》,還有Netflix的《羅馬》,《羅馬》因為版權方的關係,所以這次影展只能採取不售票的形式。

今天很高興導演同意在這場放映之後跟大家做一個大方向的分享,不會只談《地心引力》。請大家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艾方索柯朗導演。先請導演跟大家打聲招呼。

艾方索柯朗:大家好,非常高興跟各位見面,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台北,很高興能用這麼漂亮的畫面放映我的作品,非常感謝金馬影展的邀請。

聞天祥:今天我們欣賞了一部可以說是二十一世紀最好的科幻片之一,讓我想起看《羅馬》時,有一場戲是一位應該就是代表導演的男孩,到戲院裡看了一部太空人的電影,那部片在台灣的中文片名是《鐵人第一號》(Marooned, 1969),這兩個東西有所連結嗎?關於導演對太空的興趣,我提一個八卦,聽說您小時候的志願除了當導演之外,還有當太空人?

艾方索柯朗:我小時候——因為我夠老——看過阿姆斯壯剛上月球、人類第一次漫步月球,非常受感動,發願想當太空人。後來覺得也許當導演容易一點,不如把我的渴望拍進電影裡。

聞天祥:在那個時代的墨西哥,想要當導演、讀電影學校是件容易的事嗎?那個時代的台灣,可能就沒有電影學校可以讀。

艾方索柯朗:在我成長的時候,墨西哥大概有兩間電影學校,一間是碩士之後才去念,當時我還很年輕,沒有考慮過;另一間是大學部,算是一年收二十個學生的菁英學校,但一年大概有一千個人會申請,所以也不容易。那時墨西哥整體的電影行業環境不甚理想,好像都是已經成名的導演,但即便是成名的人,拍片也不容易。越去了解整個環境,好像前途就越灰暗,那時是有點悲觀的。

聞天祥:後來有去讀那間學校嗎?

艾方索柯朗:有,我有去念,後來學校收了我。但我媽很擔心,她說以後當電影導演會很窮,要我再選一個行業、念一個更專業的東西,於是我就選了哲學,另一個更窮的科系。早上修一個系,下午修一個系。

聞天祥:雙修好厲害。我想也是因為讀了哲學系,所以導演的作品才這麼有深度?

艾方索柯朗:我被電影學校退學,哲學也沒唸完。(全場笑)

聞天祥:因為導演自己提了,這也是我好奇的,本人通常會從八卦當中吸取電影知識。我聽說導演讀電影學校時,因為製作的作品,跟學校老師有發生衝突?

艾方索柯朗:對(笑)。當時因為政治局勢,墨西哥跟美國關係緊張,覺得好萊塢是壞人、邪惡的帝國,在墨西哥拍片要拍比較政治宣傳的主題,偏偏那時我拍的是一部黑色電影,發生在1930年代的芝加哥,而且是英文發音,我身兼製片跟攝影師,就跟學校老師起了一些衝突。不過我現在回想,要幫老師幾講句話,他們的確有點武斷,但我們作為學生也是太年輕了,相當驕傲自滿。

聞天祥:那段時間有結交或認識到後來電影創作中的夥伴嗎?

艾方索柯朗:我在學校認識了後來很重要的夥伴艾曼紐爾盧貝茲基(Emmanuel Lubezki),後來經常合作的攝影師。大家還是學生時都想當導演,彼此也都是從攝影開始摸索,會互相幫忙,我拍片時找你當攝影、我當攝影時你來當助手,在學校裡就是這樣互相切磋成長。那時怎麼認識盧貝茲基的呢?他有個暱稱叫「Chivo」。本來我覺得自己的攝影技巧最棒,但後來發現Chivo拍得比我更好,就決定:「好,我可以幫別人拍,但我當導演的電影要找Chivo來當攝影。」

聞天祥:他是本片的攝影,是多次奧斯卡得主,也是導演大部分作品的攝影師。《羅馬》除了在奧斯卡得到最佳外語片、也得了最佳攝影,但攝影師是導演本人,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羅馬》不是盧貝茲基拍的呢?

艾方索柯朗:本來《羅馬》是要找Chivo拍的,我們有討論時間和檔期,在墨西哥拍整部片的時間比較久,但他那時住在洛杉磯,有時候時間搭不上來。我也請他推薦一下人選,畢竟我們默契很好。他覺得太難了,說:「不如你自己拍吧,你自己拍最好。」

聞天祥:那盧貝茲基對導演以本片獲得奧斯卡最佳攝影獎的感覺如何?(全場笑)

艾方索柯朗:他有三座了,我只有一座。(全場笑)他很為我高興,他喜歡《羅馬》的成果,另一方面也覺得在最後關頭放棄了我、沒來幫忙,有點愧疚感,所以假裝非常替我高興(笑)。


《地心引力》大師講堂 《地心引力》大師講堂


聞天祥:
這讓我想起我們現在的主席李屏賓,他唯一漏掉的侯導作品就是《悲情城市》,這不要講出去(笑)。想請教導演的第一部作品,台灣很多導演要拍第一部作品時都需要爭取政府的補助,以類似輔導金的方式,才有辦法拍自己的第一部劇情長片。導演在1990年代初期拍的《愛在歇斯底里時》(Love in the Time of Hysteria, 1991),也要用這樣的方式獲得資源嗎?

艾方索柯朗:說來話長,那時拍出《愛在歇斯底里時》,我還沒正式成為導演,但有很多副導經驗,也拍了很多小螢幕、電視作品,所以略有知名度。在拍這部片之前,墨西哥砍了一些電影預算,但因為選了新總統,每次新官上任就會想扶植自己的聲勢。那個年代的墨西哥會覺得拍電影或文化事業是種政治宣傳,所以新總統上任,就發了一些錢讓大家拍片。

本來錢一開始也不是要給我,而是有另一個更資深的導演計畫要拍片,但不幸發生了意外,他被搶劫、中槍,需要就醫,原來的拍片計畫就延後了。可能是礙於政府預算跟核銷等等,有時間限制,於是那些資源就來到了我這裡,讓我可以拍我的片子。那位受傷的導演後來還是有把片子拍好。回想起這一連串的波折,真的蠻幸運的,二十幾歲時,我覺得自己應該就是一輩子當副導,或是拍小螢幕的作品吧。

聞天祥:可是導演拍完第一部電影就去好萊塢了,我有點好奇,導演在第一段好萊塢時期拍的是《小公主》(A Little Princess, 1995)跟《烈愛風雲》(Great Expectations, 1998),現在來看比較難想像。想請導演分享第一段旅程裡的好萊塢經驗。

艾方索柯朗:拍《小公主》和《烈愛風雲》,那段時間回想起來——我跟盧貝茲基也討論過——比較像是電影學校畢業後遵照老師教誨,比如劇組、現場燈光、道具、攝影等等,都照著學校老師教的去做好。我那時人雖然在好萊塢,但心繫墨西哥,跟盧貝茲基都覺得墨西哥那時的電影產業還沒有那麼好,想把這些技藝學回去,提升墨西哥電影行業的水準。摸索了一陣子,覺得已經照本宣科把學校所學的好好地做到了之後,開始摸索我心中的電影為何,才比較鬆一口氣。到好萊塢的初期比較重視形式,不過現在看《小公主》,還是覺得蠻貼近我的內心的。

聞天祥:那《烈愛風雲》呢?打破砂鍋問到底。

艾方索柯朗:當我拍完一部片,我就不會去看它了,我記得的是拍攝時的感覺。為什麼說《小公主》比較貼近我的內心?因為回想起來是很美好的經驗,那段日子應該蠻開心的,但拍《烈愛風雲》是很可怕的經驗。吉勒摩戴托羅、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這些同時期的墨西哥導演好友們,談到之前拍的電影都像在說自己的孩子一樣,充滿關愛,但對我來說比較像前妻,我愛她們,她們也為我付出許多,但我們現在分道揚鑣,最好不要再碰面。《烈愛風雲》是蠻難過的婚姻。(全場笑)

聞天祥:這是促使導演回到墨西哥拍《你他媽的也是》(Y tu mamá también, 2001)的動力嗎?這部片是讓導演的名聲推到高峰的代表作。

艾方索柯朗:與其說是糟糕的婚姻使我回到墨西哥,不如說那時我想找回自己的初衷。拍完《烈愛風雲》後,在好萊塢被磨耗得太厲害,好像過去十年花了這麼多力氣,像個機器一樣在滿足好萊塢的需求,有個固定的模式去做這些事,太累了。那時我在紐約有間公寓,就想這時候要幹麼?於是我租了三十部左右我很喜歡、以前讓我愛上電影的片,花了幾天在公寓裡一直反覆地看,希望讓自己重新愛上電影,去記得那個還是喜歡寫作、寫劇本的人,曾經對電影有這麼多的偏好和想像。重新讓自己沉澱之後,我打電話給我的兄弟,說:「來寫下一部片吧!」

我告訴Chivo,我們來拍《你他媽的也是》。那時的想法是要拍出「進電影學校之前、初衷非常純粹的時候」,不會覺得電影有什麼框架、限制、規則,也沒有特別的期待,純粹是抱著對電影的熱愛來拍。我們決定讓形式成為電影語言的一部分,電影語言的主題元素應該要更清楚,不只是按部就班來拍,也希望營造一個完整的觀影體驗。我在《你他媽的也是》中摸索出如何透過形式、電影語言來呈現整個主題,這個做法一直延續到最近的拍攝。

聞天祥:補充一點,剛才說的兄弟是導演的親生弟弟卡洛斯柯朗(Carlos Cuarón)沒錯,他們一起寫了《你他媽的也是》的劇本。今天看的《地心引力》共同編劇應該是導演的兒子,全家有一起編劇的傳統嗎?

艾方索柯朗:因為人力便宜。(全場笑)我的弟弟卡洛斯,在與我合作《你他媽的也是》之前已經寫過兩部片了,本來就是蠻好的編劇。講到我的兒子,他有寫劇本、也有在導戲。會有《地心引力》這樣的合作,是因為我看過他的劇本,覺得不錯,但想拍成別的形式,喜歡故事但背景稍微調整一下,也覺得需要年輕世代的想法來激勵我,就促成了這部片。

聞天祥:所以原本的背景不是在太空嗎?

艾方索柯朗:按照我兒子的劇本,《地心引力》本來是要在沙漠裡,他本來要跟卡洛斯,也就是叔姪兩人要去沙漠拍片,我說改成在太空裡好了。那時我喜歡這個劇本是因為對話很少,都是以一連串的動作來銜接、述說整個故事。

聞天祥:回去問另外一題,《你他媽的也是》之後,為什麼會是《哈利波特:阿茲卡班的逃犯》(Harry Potter and the Prisoner of Azkaban, 2004)?(全場笑)當時我聽到有點震驚。回憶當時,有些哈利波特迷對你的詮釋是有意見的,但現在大家又公認你拍的那集是最好的,想了解這個部分。

艾方索柯朗:我必須說,那時沒想過那麼快就要拍《哈利波特:阿茲卡班的逃犯》這樣的片,我拍完前一部片時寫好了《人類之子》的劇本,但還沒找到地方拍,一時之間陷入失業狀態。那時我也結婚了,太太快要生小孩,經濟方面比較有壓力。當機會來找我時,我一開始是拒絕的,因為我不太擅長拍這種奇幻片,但好友吉勒摩戴托羅打給我說:「你怎麼不接!」,還侮辱我,要我趕快去買書來看,不能把機會推掉。我也只好去買書來看,看完書後覺得也是可以拍,就促成了這件事。

回想起來,《哈利波特:阿茲卡班的逃犯》是個好太太,是愉快的婚姻。她教了我很多視覺特效,再來是幫我介紹了之前不想跟我拍《人類之子》的人,我們一起拍完這部片後,對方就願意跟我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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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天祥:剛才導演提到吉勒摩戴托羅和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都是非常傑出、知名的導演,在座的朋友應該也都認識。很多人常常把這三位相提並論,有點像台灣在講侯孝賢、楊德昌的感覺。導演可以分享一下你們三人的關係是如何嗎?

艾方索柯朗:我們互相吹捧,但交情不好。(全場笑)好啦,我們其實關係非常緊密。當我們聚在一起,我們很少談論電影,而是分享彼此的生活。

聞天祥:雖然我們只是影迷,不是實際拍電影的人,但光是看電影就會對導演片中的長鏡頭運用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無論是《人類之子》的馬路、車子、槍戰,或是今天《地心引力》太空裡十多分鐘的長鏡頭,或《羅馬》最後的海邊等等,好像已經變成了導演的一種標記。我知道一定每次都會有人問,長鏡頭對導演的意義是什麼?為什麼選擇,以及如何去使用?

艾方索柯朗:關於鏡頭運用,小時候看電影我就會去注意。同樣的故事或敘事,使用的鏡頭不同,感受就會不同,我還是觀眾時就一直很好奇。在《你他媽的也是》,我開始實驗鏡頭的使用。《小公主》或更早的作品其實也已經開始用長鏡頭,只是到了《你他媽的也是》,我想試試看我的理論、想法,希望留白或留個距離:當角色出來就會帶出敘事,但我想多留一些空間給環境,讓角色跟環境的互動可以看得更清楚,而不只是由角色來帶整個敘事。如果要讓角色跟環境的互動更加平衡,或者說看清楚環境當中發生的事情、有多少細節,這時我就需要比較長、比較慢的鏡頭,讓事情可以同時且即時地發生,你會看到角色跟環境的互動是在同一條時間軸上。從那時開始,我琢磨出長鏡頭也可以讓演員有更多空間去表演。

可以想像這幾部作品的環境、背景跟人物的關係:《你他媽的也是》反應的是那時墨西哥逐漸成為一個國家,就像青少年成為成人的痛苦掙扎過程,彷彿成年禮,背景跟角色呼應;《人類之子》在戰爭當中,有絕望的人性,背景是各種槍戰、戰火襲擊;剛看到的《地心引力》,太空中的孤獨、空無一人、遙遠、乾淨但很寂寞的感覺,也呼應兩個角色的心情;《羅馬》也在被壓迫、有些反動的墨西哥,呼應當時的時代背景,跟女主角的心情和轉折是一樣的。

聞天祥:提到女主角,也想請導演談談你跟演員的合作。《地心引力》是好萊塢大明星,《羅馬》的女主角是素人、非職業演員,兩位都提名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表示她們在銀幕上的表演獲得極高認可。怎麼去跟專業與非專業演員合作,達成最好的效果?

艾方索柯朗:我覺得所謂的專業演員,在做演員之前先得是一個「人」。作為導演,我認為「導」的部分很重要,不是只讓他們來演。「導」是引導的意思,同一類的演員在鏡頭前面,每個人都有不同特質,每個人都很多元,像在座各位觀眾一樣,有各自的長處。作為導演,是導引他們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大明星可能有比較多偶像包袱,有自己的存在感,如果就這樣呈現出來的話,比起銀幕上角色的轉換與平衡,或許他自己的存在感多少還是比較重,但素人也許會比較有彈性、能夠琢磨。到頭來還是會回到作為一個人,怎樣引導出最好的一部分。我覺得我想捕捉的不是他們的表演,而是他們人性的那一面。

聞天祥:《羅馬》的女主角本來不是演員,拍完之後甚至提名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她的生命軌跡應該就因此改變了。好奇她後來有變成一個職業演員嗎?

艾方索柯朗:《羅馬》中除了那位演四個孩子媽媽的演員有演出經驗,其他大多數都是素人。女主角Cleo由亞莉札阿帕里希歐(Yalitza Aparicio)飾演,她是墨西哥南部村莊的原住民,演完《羅馬》後的確展開了演員之路,有參演其他電影,也做了一些品牌的代言。

聞天祥:導演的《羅馬》跟最近的劇集《免責聲明》(Disclaimer, 2024),都是為串流平台拍攝。有人覺得串流平台會扼殺大銀幕的觀影享受,也有人覺得為非主流電影提供了更大的生存空間,像《羅馬》就是Netflix出資拍攝的。像這樣的電影,大片廠不會支持拍攝嗎?請導演聊聊你覺得串流平台對整個電影生態的影響?

艾方索柯朗:《羅馬》那時並不是由Netflix製作的。我用《地心引力》賺的錢去拍《羅馬》,拍完後要賣片,全球發行需要行銷,拍的時候就有計畫同時戲院播映、再上串流平台,但那時幾乎就只有Netflix願意做這件事,所以有點不得不,因為傳統市場並不願意投資。這個問題很好,我覺得串流平台不是絕對的好或壞,全都是生意,老實說,他們其實不在意電影。電影需要有多元性,現在片廠很多都投入拍超級英雄片,一集接一集地拍,我覺得很可惜,好像大家會覺得去戲院就是要看超級英雄片,觀眾的彈性、耐受度、對戲院的期待可能都因此而改變。

不可諱言,串流平台的確讓一些傳統片廠不願意拍攝的片有資源可以製作,但我比較相信,未來需要有個平衡,有一天我還是希望在戲院看到不同類型、百花齊放的題材,讓大家進戲院,而這些在戲院放映過的片子,遲早也會在串流平台讓更多人看見。

聞天祥:導演既然可以為《哈利波特》電影帶來變化,如果超級英雄電影找你來拍,有可能會考慮嗎?

艾方索柯朗:對我來說,《哈利波特》比較像哈利拿著魔杖,是一個從小孩、青少年到成人之間成長過程的隱喻,拍了這麼多集,其實是成長的不同階段,所以我可以有所連結,知道該怎麼說這個故事。但是對於穿著緊身衣、穿著紅袍、戴著頭盔的那種沒有辦法。

聞天祥:謝謝導演的分享。生命很奇妙,電影更是神奇。記得六年前,也是金馬獎頒獎典禮結束後的那天,我們好不容易取得《羅馬》在金馬影展放映的機會,早上七點我到戲院看影片測試,很奇妙,一個跟我完全無關的故事,可是片中那些被辜負的人,她們後來相濡以沫的關係和情感,突然讓當時有點心力交瘁的我好像立即獲得療癒跟救贖,是個太奇妙的觀影經驗。各位曉得嗎?能在電影院碰到那個時刻,會覺得太值得、太美妙了。沒想到六年後、又是金馬獎頒獎典禮後的隔天,可以親自遇到六年前療癒我的那個導演,今天再心力交瘁我都要來主持這場講堂(全場鼓掌)也因為時間的關係必須在這裡結束,導演還有什麼想跟觀眾說的?作為今天的結論。

艾方索柯朗:今天的對話真的非常開心,非常謝謝,我也很開心能來到台灣。台灣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在我要拍第一部電影之前,看了很多台灣導演的作品,那個世代的導演對我後來拍片的過程也帶來許多影響,讓我對台灣有期待和想像。非常謝謝主持人,很棒的對話,互相有所啟發。剛才您問到串流平台,我承認會在家看很多電影,的確也很棒,但是跟現在我們在這樣的空間裡、這麼多人一起觀賞電影的經驗,還是不能相提並論。今天真的非常幸運,希望各位有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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